曹魏密使高骁的到来,如同一块投入池水的石头,在龙编城激起了层层涟漪,也让潜龙基地更加明确了自身“韬光养晦、示敌以弱”的策略。刘封(士南)严令各部,近期一切行动以隐蔽和积累为主,尤其“龙息”与“龙腹”基地的存在,更是最高机密,绝不容有失。
然而,外部的波澜尚未平息,内部的暗流却因一个女子的到来而涌动。
小乔,这个在江东传奇中与周瑜名字紧紧相连、却又在周瑜死后几乎销声匿迹的女子,此刻正站在潜龙基地外围,一片可以眺望海湾的山坡上。她依旧穿着素雅的衣裙,风姿不减当年,只是眉眼间沉淀了太多岁月与哀愁的痕迹,那双曾倾倒江东的美眸,此刻锐利如鹰,紧紧盯着海湾内那几艘正在修缮、悬挂着熟悉“乔”字旗的船只。
她隐居合浦附近山林多年,暗中查访周瑜真正的死因,始终怀疑与孙权脱不开干系。近日,她听闻“乔”字船队在此停靠修缮,心中便是一动。她深知姐姐大乔的性子,若非有重大缘由或足够分量的合作者,绝不会让家族船队在此陌生势力盘桓如此之久。
她悄然潜入基地外围,凭借对姐姐行事风格的了解和对地形敏锐的观察,避开了几处明哨暗卡,终于在此处,远远望见了那个站在主船船头、指挥若定的熟悉身影。
尽管大乔依旧是一身男装打扮,但那刻在骨子里的风韵和姐妹间的心灵感应,让小乔瞬间确认——那就是她的姐姐,乔玮。
几乎在同一时间,船头的大乔似乎心有所感,蓦然回首,目光穿越数百步的距离,精准地落在了山坡上那个素白的身影上。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姐妹二人,一在船上,一在山坡,隔着数年的光阴与无尽的辛酸,遥遥相望。
大乔的瞳孔猛地收缩,握着船舷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万万没想到,会在此地,以此种方式,与阔别多年的妹妹重逢。
没有呼喊,没有泪水。小乔只是深深地看了姐姐一眼,然后转身,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隐入了山林。
当夜,大乔独坐舱中,心绪难平。忽然,舱门被轻轻敲响。她打开门,小乔已然站在门外,夜色为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
“姐姐。”小乔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妹……”大乔将她拉入舱内,关上房门,姐妹二人执手相看,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良久,大乔才涩声问道:“你……一直都在交州?”
小乔点了点头,美眸中闪过一丝痛楚与决绝:“公瑾死得不明不白,我岂能甘心?这些年,我一直在查。”她看向大乔,“姐姐,你呢?为何会在此地?这‘士南’,又是何人?竟能让你动用家族船队,滞留至今?”
大乔知道瞒不过聪慧的妹妹,便将自己如何在江夏与刘封(士南)相识,如何经历风暴被救,如何以此地为基重整旗鼓,以及刘封的种种不凡之处,简要说了一遍。她并未言明刘封的真实身份,只强调其志向与能力。
“姐姐是打算……辅佐此人?”小乔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大乔沉默片刻,坦然道:“孙氏权柄,早已非伯符在时模样。孙权猜忌,旧部零落。我乔家亦需一条新路。此人……或可托付。”
小乔凝视着姐姐,从她眼中看到了久违的生机与一种近乎信仰的坚定。这与她记忆中那个在孙策死后心灰意冷、避世寡欢的姐姐截然不同。她心中震动,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士南”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姐姐可知,”小乔缓缓道,“我查访多年,虽未得确凿证据,但公瑾之死,江东内部倾轧,吕蒙、乃至孙权,皆难脱干系!”她语气中带着刻骨的恨意。
大乔握住妹妹冰冷的手:“我知你心中苦楚。但复仇非一日之功,亦非一人之力可成。此地,或许能给你我,一个新的起点,一种……不同的力量。”
姐妹二人长谈至深夜,多年的隔阂与误解在泪水和倾诉中渐渐消融。最终,小乔做出了决定。
“姐姐,我愿留下。”她看着大乔,眼神坚定,“但我需要亲眼看看,这位‘士南将军’,是否真如你所说,值得我乔氏投入,值得我……暂搁私怨,共图大事。”
数日后,在刘封的默许和大乔的安排下,小乔以“乔家远亲”的身份,正式出现在基地内部。她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但那份与众不同的气质与谈吐,依旧引起了庞宏、黄权等人的注意。
小乔并未急于接触刘封,而是先观察。她去看过于禁整训的陆军,去过老麦那热火朝天的工坊,甚至远远观摩过邓艾带着测绘司学徒们工作的场景。越是观察,她心中的惊讶越甚。这里的军队纪律、工匠技艺、乃至那奇特的地图绘制法,都远超她的认知。
尤其当她“偶然”看到大乔书房内那几卷由刘封授意、大乔主持整理修订的《江东水战纪要》与《舟师操典补遗》时,更是心中巨震。这些是周瑜和她姐姐当年心血的部分结晶,如今竟被如此系统地进行研究和改进!
她终于明白,姐姐的选择并非一时冲动。这个看似偏远的基地,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吸收、融合并超越着来自各方的精华。
这一日,刘封在庞宏、大乔的陪同下,于新建的“招贤馆”内,首次正式会见了这位“乔家远亲”。
小乔盈盈一礼,目光清澈而直接地看向刘封:“久闻士将军大名,今日得见,果然不凡。妾身有一问,不知将军志在何方?仅限这交州一隅,还是……放眼这天下滔滔?”
刘封看着眼前这位历史上着名的佳人,感受到她平静外表下隐藏的智慧与锐气,微微一笑,回答得同样直接:“天下汹汹,民不聊生。封不才,愿效仿古之圣贤,为这乱世,寻一条新路,建一方乐土。至于能走多远……且看脚下之路,能铺至何方。”
没有豪言壮语,却有一种立足于实地的磅礴气度。
小乔深深地看着他,片刻后,再次敛衽一礼:“将军之志,妾身已知。若蒙不弃,妾身于江东旧事、水战调度略知一二,或可于水军建设,略尽绵薄之力。”
她没有提及周瑜,没有提及仇恨,但这一刻的承诺,已然表明了她的态度。
大乔在一旁,看着妹妹与刘封的对话,眼中露出了欣慰的神色。乔氏双姝,在这南疆之地,终于再度聚首,并将她们的智慧与力量,共同投向了一个充满未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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