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陵的晨曦透过薄雾,照在城南锡矿新立的界碑上。碑文还带着新鲜的凿痕:“交州矿务司辖地,擅入者斩”。几个矿工家庭的孩童好奇地触摸着冰凉的碑石,他们的父兄已经扛着崭新的铁镐,排队领取今日的工牌。
甄若站在矿场高处的新建望楼上,看着下方井然有序的场面。她的算盘在晨光中泛着暗红色的光泽,珠子随着她指尖的轻抚微微颤动。
“夫人,昨夜又抓获三个探子。”王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藤甲上还沾着露水,“都是张怿派来的。”
“可问出什么?”
“说是来查探锡矿产量。”王平顿了顿,“但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了这个。”
那是一块湘江岸边的黏土,上面印着交州艨艟的船底纹路。甄若眼神微凝——张怿不仅在打探矿务,更在测量水深。
她转身望向矿场入口处。刘度正在那里与交州矿务官交谈,看似在讨论矿脉分布,目光却不时扫过运送锡锭的牛车。这位太守归顺得太过爽快,反倒让人心生疑虑。
“加派两队弩手看守冶炼坊。”甄若低声道,“特别是青锡的库房。”
此时矿场深处,两个交州工匠正在检测刚开采的矿石。年轻的学徒举着水玉镜片,仔细分辨矿石的色泽:“师傅,这处矿脉的含锡量比龙编的富矿还高三成。”
老工匠用镊子夹起一块矿石在火上灼烧,青灰色的表面渐渐泛出七彩光泽:“零陵青锡,名不虚传。通知工坊,这批矿石单独冶炼。”
他们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个矿工正用特制的药水在竹简上记录着什么。当监工走近时,他又变回埋头挖矿的模样。
正午时分,太守府送来食盒。刘度亲自为甄若布菜,状似无意地问道:“听闻交州在研制新式弩机,可是需要大量青锡?”
甄若夹起一块腊肉,筷尖在酱汁中轻轻一蘸:“太守消息灵通。不过新弩用的都是普通锡料,青锡太软,不合用。”
刘度讪笑:“是老夫孤陋寡闻了。”
他目光扫过甄若腰间,那里系着一块交州将官才有的虎形铜符——这女人在军中的权限,远比他想象的要大。
午后,一队牛车满载锡锭驶向江边码头。押运的除了无当飞军,还有十个扮作脚夫的江东降卒——这是丁奉的亲信,如今在交州水军担任教官。
为首的老兵看着湘江对岸,忽然对同伴低语:“若是三年前,谁能想到我们会帮交州运锡锭?”
“闭嘴!”队长呵斥,“想想丁校尉怎么交代的。”
他们不知道,在江心一艘看似废弃的渔船上,高骁正在用千里镜观察这一切。他特别注意到那些降卒搬运锡锭的手法——完全是水师操练出来的架势。
“刘封好手段。”他在羊皮纸上疾书,“连江东水卒都为他所用。”
突然,江面传来号角声。三艘交州艨艟呈品字形驶来,船首的弩炮在阳光下闪着寒光。高骁急忙降下风帆,扮作修补渔网的渔民。
艨艟上,凌操正在训斥哨官:“为何放那渔船在禁航区徘徊?”
“他说是修网的...”
“修网需要带着千里镜?”凌操冷笑,“追!”
但渔船已顺流漂远。高骁躲在舱底,听着交州战船掠过的水声,小心收好刚写完的密报。他要尽快把零陵的见闻传给张辽——交州对荆南的渗透,比曹魏想象的更深。
暮色降临时,甄若在矿场工棚里查账。烛光下,新币兑换数额持续攀升,但有几个数字引起她的注意——三笔大额兑换都来自城西的当铺。
“查这些当铺的东家。”她对随从吩咐,“特别要查他们与武陵的往来。”
随前离开后,甄若推开后窗。远处山道上,一队无当飞军正秘密行进,藤甲在暮色中与山林融为一体。王平终究不放心张怿,要在武陵方向布防。
夜色渐深,零陵城外的湘江码头却灯火通明。第一批锡锭正在装船,将沿湘江南下,经灵渠转入漓水,直抵交州军械坊。
丁奉站在阴影里,看着熟悉的江景。三个月前,他还是这片水域的统治者,如今却要帮着敌人运送战略物资。一个水手挨着他身边经过,悄悄塞来个字条。
展开一看,是吕岱的笔迹:“若肯回头,既往不咎。”
丁奉将字条揉碎撒入江中。他知道这是试探,吕岱从来不是宽宏大量的人。
这时凌操走过来,递给他一袋新币:“主公给你的安家费。”
丁奉掂量钱袋,听见里面特殊的碰撞声。回到住处打开,发现除了钱币,还有一枚小小的虎符——可调动三艘海鹘船的兵符。
他对着烛火看了很久,忽然笑了。刘封这是告诉他:海阔天空,任他选择。
第二日黎明,矿场的开工锣声格外响亮。甄若收到消息:城西三家当铺连夜关门,东家不知所踪。
“要追吗?”王平问。
“不必。”甄若拨动算盘,“正好用他们的铺面开新钱庄。”
她望向北方,武陵的方向。张怿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下一场较量,不会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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