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外的山坡上,新添了一片肃穆的坟茔。白色的招魂幡在夏日的风中轻轻摇曳,如同无数无声的叹息。这里安葬着在不久前那场惨烈水寨攻防战中阵亡的交州将士。没有奢华的墓碑,只有整齐的土丘和刻着姓名、籍贯的木牌。
刘封亲自率领王平、丁奉、凌操等一众将领,在此举行了一场简单而庄重的祭奠仪式。他手持酒杯,缓缓将醇酒洒在坟前,目光扫过那一排排新坟,声音沉痛而坚定:
“众将士英灵不远!尔等为国捐躯,血染疆场,此功此德,天地共鉴!我刘封在此立誓,必不负尔等热血,终有一日,荡平群丑,告慰英魂!尔等家小,吾必善加抚恤,视若亲人!”
身后,数千将士肃立无声,许多人都红了眼眶。阿三更是跪在地上,为他战死的同乡兄弟烧着纸钱,肩膀微微耸动。庞宏作为文官代表,宣读着沉痛的祭文。这一刻,胜利的喜悦被沉重的代价所冲淡,一种同袍之谊和复仇的火焰在每个人心中默默燃烧。
祭奠完毕,刘封对王平沉声道:“阵亡将士名录需详实核对,抚恤金按最高标准,由你亲自监督发放至其父母妻儿手中,绝不容许任何克扣。伤者全力救治,残疾者,官府需妥善安置,授田或安排力所能及的差事,使其余生有靠。”
“末将遵命!必不负主公所托!”王平肃然应道。
与此同时,新纳入掌控的江夏城,也正经历着战后的阵痛与新生。
甄若已从江陵移驻至此,将行辕设在了原太守府。府衙前广场上,架起了十几口大锅,熬煮着稀粥。面有菜色的江夏百姓排着长队,眼神中既有对未来的迷茫,也有一丝获得食物的期盼。
“各位乡亲父老!”甄若站在临时搭起的木台上,声音清越,通过简易的铁皮喇叭传遍广场,“逆臣吕据已伏诛,江夏重归汉室!刘交州仁德,知尔等受战火波及,生活困苦。特命开仓放粮,赈济百姓!即日起,连续十日,每日施粥!另,免除江夏本年度所有赋税徭役!”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许多老人和妇孺眼中涌出泪水,纷纷跪地叩谢。甄若又宣布招募民夫参与城墙修复和街道清理,不仅管饭,还支付工钱。此举既恢复了城池功能,也以工代赈,稳定了民心。
然而,安抚背后是铁腕的秩序。甄若带来的法曹官员迅速接管了府衙刑狱,张贴告示,宣布战时特别法令:趁乱抢劫、散布谣言、反抗新政者,立斩不赦。几颗血淋淋的人头挂在城门口,迅速震慑了潜在的宵小。同时,对原江东降卒和低级官吏进行甄别,愿意归顺者留用,顽固不化或劣迹斑斑者则严加看管或依法处置。
龙编城,格物院。
老麦正对着一个改进后的连弩弩机样品较劲,满手油污,忽闻门外马蹄声疾,一名信使风尘仆仆闯入:“麦院长!主公八百里加密急信!”
老麦心头一凛,赶紧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接过那个封着火漆的细小铜管。拆开一看,里面是刘封亲笔书写的密信,内容简短,却字字千钧:
“麦卿:江夏已克,然战中见敌军仿制弩机,虽粗劣,其势已显。技之扩散,如堤蚁穴,防不胜防。格物院乃我军根基,望卿督率上下,一刻不可懈怠。一则,新弩研发需再提速,力求代差,精益求精;二则,内部章程需再严密,核心技术,尤须慎之又慎,万勿外泄。未来之争,乃智与技之争。勉之!”
老麦捏着信纸,秃顶上冒出了细汗。他仿佛能看到刘封写下这些字时凝重的表情。他猛地转身,对着工坊内外忙碌的工匠和学徒们吼道:“都停下!全都过来!”
待众人围拢,老麦扬了扬手中的信,虽未明说内容,但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主公刚来信!夸咱们的东西好,但也提醒咱们,狼崽子已经学着磨牙了!从今天起,所有图纸,入库加锁,由老子和三个大匠师共同掌管!所有关键工序,分房操作,谁也不准打听别人的活儿!谁要是多嘴多舌,或者把东西带出这个院子,老子扒了他的皮!听见没有?!”
工匠们面面相觑,但见老麦如此郑重,纷纷凛然应诺。一种更加紧张、更加保密的气氛,开始在格物院弥漫开来。技术的竞赛,无声,却更加残酷。
战争的余波,并未随着硝烟散尽而平息。它化作了陵园的哀思,化作了江夏粥棚的热气,化作了格物院内更加急促的敲打声和更加严格的规章。刘封站在江陵城头,看着正在恢复生机的江夏方向和龙编所在的南方,深知一时的胜利只是节点,真正的较量,在于谁能更好地消化战果,更快地提升内力。抚恤、安民、技改,这些看似琐碎的“余波”,实则是决定未来走向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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