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碣的第二次造访在温家引起了微妙的变化。温母的态度从最初的震惊恐惧转变为谨慎的接受,甚至开始期待这个来自异世界的访客。她悄悄在厨房储备了更多食物,包括封碣表现出特别喜爱的牛奶和新鲜水果。
然而,这个秘密很快面临了新的挑战。
周六清晨,温念念和母亲正在厨房准备早餐,门铃突然响起。透过猫眼,温母脸色微变:“是你爸爸!他提前回来了!”
温念念的心猛地一沉。她的父亲温建国是一位严谨的物理学家,向来以理性和逻辑着称,绝不会轻易接受平行世界或时空穿越的概念。
“怎么办?”她焦急地低声问。
温母深吸一口气:“见机行事。暂时不要提起封碣的事情。”
门打开后,温建国提着行李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疲惫但愉悦的笑容:“会议提前结束了,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他的目光很快落在餐桌上——那里摆放着三人份的餐具。
“有客人?”他好奇地问。
温母迅速反应过来:“是...念念的朋友说要来。不过可能不来了。”她急忙收走一套餐具,动作略显仓促。
温建国的眼神变得若有所思,但没有立即追问。一家人坐下来享用早餐,气氛却不如往常自然。温念念感到父亲的目光不时落在自己身上,仿佛在评估什么。
早餐后,温建国从行李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女儿:“给你的礼物,念念。在研究所附近的一家古董店发现的。”
温念念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精美的古董胸针,形状是展翅的蝴蝶,与她佩戴的银叶花胸针形成了鲜明对比。
“很漂亮,谢谢爸爸。”她轻声说,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的银叶花。
温建国的目光停留在那枚银叶花胸针上:“这个胸针...以前没见你戴过。谁送的?”
温念念的心跳加速:“一个...朋友。”
“是那个今早没来的朋友?”温建国敏锐地问。
就在这时,空气中开始出现熟悉的波动。温念念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封碣正在穿越过来,而且是在她父亲面前!
“念念,你怎么了?”温建国关切地问。
太迟了。厨房中央的空间开始扭曲,封碣的身影逐渐凝聚成形。与之前不同,这次他全副武装,显然是从某个紧急场合直接穿越而来。
温建国猛地站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封碣也立刻意识到情况异常——厨房里多了一个陌生人,而且从温念念苍白的脸色来看,这不是计划中的会面。
“这是...”封碣的目光投向温念念,带着疑问。
温念念深吸一口气,知道再也无法隐瞒:“封碣,这位是我的父亲,温建国教授。爸爸,这是...封碣。”
温建国的表情从震惊转为难以置信,最后定格在严厉的质疑上:“这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进来的?”
封碣保持着冷静的姿态,向温建国微微颔首:“先生。”
“不要叫我先生!”温建国提高声音,“解释!立刻!”
温母急忙上前:“建国,冷静点。这件事很复杂...”
“复杂?”温建国几乎是吼出来,“一个陌生男人突然出现在我们家厨房,你们却告诉我‘复杂’?”
封碣的眼神变得锐利,但声音依然平静:“我理解您的震惊,先生。但请勿对您的妻女提高音量。”
这句话中的威严让温建国愣了一下。他重新审视这个陌生男子——挺拔的身姿,锐利的眼神,以及那身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服饰和装备。
“你是谁?”温建国的声音低沉下来,但更加危险,“怎么进来的?”
封碣与温念念交换了一个眼神,得到她轻微的点头后,回答:“我来自另一个世界,通过某种时空穿越机制到达这里。”
这个解释在温建国听来简直是天方夜谭。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另一个世界?时空穿越?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荒谬的童话故事?”
“这是真的,爸爸!”温念念急切地说,“我消失的那段时间,就是在封碣的世界——磐石城。”
温建国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所以这就是你为自己失踪编造的故事?平行宇宙?异世界?”他转向妻子,“而你相信了这个?”
温母坚定地站在女儿身边:“我亲眼见过他穿越的过程,建国。那不是魔术或幻觉。”
温建国摇头,脸上写满了失望:“我以为我们是一个相信科学的家庭。现在你们却要我接受这种...这种幻想?”
封碣静静地观察着这场家庭争执,突然开口:“在您的科学中,是否有多元宇宙的理论?”
这个问题让温建国愣了一下:“那是理论物理的范畴,与这...”
“在您的世界里,它只是理论,”封碣打断他,“在我的世界里,它是现实。两个世界之间的界限比您想象的要模糊。”
温建国眯起眼睛:“证明它。”
封碣缓缓抬起手,手中突然出现一块散发着幽蓝光芒的矿石。那是磐石城特有的烬铁矿,在这个世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这是从我世界带来的矿石,”封碣说,“在您的世界里,不存在这种物质。”
温建国谨慎地接过矿石,仔细观察。作为一名物理学家,他立即注意到这种矿石的特殊性——它发出的光芒不依赖外部光源,似乎自身就是光源,而且触手温热,与任何已知矿物都不相同。
“可能是某种人造材料...”他试图用理性解释。
封碣又从腰间取出一个小袋,倒出一些银色粉末:“银叶花的花粉。在我的世界,这种植物能在完全黑暗中生长,它的花粉具有独特的生物发光特性。”
温建国看着那些在厨房灯光下依然微微发光的粉末,表情开始动摇。作为科学家,他无法否认眼前这些无法用常识解释的现象。
“即使这些材料特殊,也不能证明你来自另一个世界。”他坚持道,但语气已经不如之前坚定。
封碣的目光转向温念念:“那么,请解释为什么您的女儿能够在我的世界和您的世界之间穿越?”
这个问题击中了温建国的软肋。作为一名父亲,他一直在为女儿神秘的失踪和回归寻找合理的解释。医学检查显示她身体健康,心理评估表明她精神正常,但她的经历却无法用任何科学理论完美解释。
温念念走到父亲身边,轻声说:“我知道这很难相信,爸爸。一开始连我自己都无法接受。但这是真的,封碣和他的世界都是真实的。”
温建国注视着女儿的眼睛,看到了其中的真诚和恳求。他又看向妻子,发现她眼中是同样的确信。最后,他的目光回到封碣身上,这个神秘而威严的男子,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假设——只是假设——我相信你们,”他最终说,声音疲惫,“那么请告诉我,你来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选择我的女儿?”
封碣与温念念对视一眼,然后直视温建国:“我并非‘选择’了您的女儿。我们之间的穿越似乎是某种...自然现象,由强烈的情感波动触发。至于目的...”他停顿了一下,“最初是为了生存。现在,是为了理解。”
“理解什么?”
“理解两个世界之间的联系,理解为什么是我们,理解这种穿越可能意味着什么。”封碣的回答简单却深刻。
温建国缓缓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厨房里陷入长时间的沉默,只有时钟的滴答声在空气中回响。
“如果你真的来自另一个世界,”他终于再次开口,“描述一下它。”
封碣开始讲述磐石城——那个永远笼罩在黑暗中的城市,依靠人工光源生存的人们,与掠食者和恶劣环境的持续斗争。他描述了酸雨的腐蚀性,地下农场的运作方式,能源核心的重要性。他的描述详细而连贯,没有任何逻辑破绽。
温建国听着,表情逐渐从怀疑转为专注,最后是震惊。作为一名科学家,他能判断出这些描述要么是真实的,要么是精心构建的完整虚构世界——而后者需要的创造力和一致性几乎与前者一样难以置信。
当封碣提到利用烬铁矿的特性和血契之力可能稳定时空裂缝时,温建国的眼睛亮了起来。
“你是说,你们已经发展出了利用这种矿石能量的技术?”
封碣点头:“在我们的世界,生存迫使我们在能源利用上创新。”
温建国站起身,在厨房里踱步:“如果这是真的...如果两个世界真的存在连接...这将是本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发现!”
科学家的好奇心终于压过了怀疑和恐惧。温建国开始提出一系列专业问题——关于磐石城的物理常数,关于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差异,关于穿越的能量来源。
封碣尽力回答,有些问题他能给出明确答案,有些则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温念念和母亲惊讶地看着这场对话从家庭冲突转变为科学讨论。
“爸爸,”温念念最终打断他们,“你相信我们了吗?”
温建国停下脚步,长叹一声:“我相信有一些无法用常规科学解释的现象正在发生。至于平行世界...”他看向封碣,“我需要更多证据,但我愿意保持开放的态度。”
这对温念念来说已经足够了。她拥抱父亲:“谢谢你,爸爸。”
温建国轻轻拍着女儿的背,目光却与封碣相遇:“我必须警告你,年轻人。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你们正在玩火。时空穿越的后果可能是灾难性的。”
封碣严肃地点头:“我完全理解风险,先生。这也是我寻求理解和控制的原因。”
就在这时,封碣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温建国惊讶地看着这个过程,作为一名科学家,他本能地想要记录和分析,但作为一名父亲,他感到的是担忧。
“时间到了,”封碣说,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遥远,“温先生,感谢您的开放态度。”
温建国向前一步:“等等!我们还能再联系吗?”
封碣的身影几乎完全消失,只留下最后的话语:“银叶花...是指引...”
他完全消失后,厨房里陷入一片寂静。温建国转向女儿和妻子,表情复杂。
“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他说,“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
温念念知道,这只是开始。父亲的接受是有条件的,是基于科学家的好奇心而非完全的信服。前方的路依然充满挑战,但至少,她不再需要向最亲的人隐瞒最大的秘密。
闯入的家人不再是障碍,而是成为了解谜的一部分。在这个不可思议的现实中,科学和奇迹正在寻找共同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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