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馈赠
企业推出“记忆移植”服务,
让垂死者可将记忆传承给亲人。
我继承了去世母亲全部记忆后,
才发现温婉善良的母亲形象彻底崩塌:
她曾冷静策划并完美掩盖十二起连环谋杀,
而我是她下一个目标……
---
手术灯冰冷的白光刺破黑暗,像一枚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散去后,留下的是一片陌生的澄澈。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涓涓滴滴地汇入我的意识之海,不是知识,不是画面,是一种更本质的东西——气味、触感、情绪的低语、条件反射般的悸动。那是母亲的记忆,她五十六年人生的全部沉淀,如今以一种我无法完全理解的方式,成为了我的一部分。
“记忆传承”项目的顾问声音温和,带着职业性的抚慰:“林小姐,移植初期可能会有些许紊乱感,这是正常现象。建议您这几天充分休息,避免情绪激动,让新旧记忆慢慢融合。”
我点点头,喉咙有些发紧。母亲温婉的笑容仿佛还在眼前,那个总是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说话轻声细语,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女人。父亲早逝,她独自一人将我拉扯大,用瘦弱的肩膀撑起了我全部的天空。如今,她因一场突如其来的急病撒手人寰,留给我的,除了无尽的思念,便是这世上独一份的、“继承”自她的全部过往。我以为,这会是一种陪伴,是跨越生死界限的拥抱。
最初几天,确实是温暖的。我闭上限,就能闻到老房子阳台上那盆茉莉的清香,是母亲最爱侍弄的;指尖仿佛能触摸到她那件旧羊毛开衫柔软的质感;耳边甚至能响起她哼唱的、走了调的摇篮曲。我贪婪地汲取着这些碎片,像是在寒冷的冬夜靠近一团余烬。悲伤依旧,但多了些许慰藉。
直到那个午后。
我整理着母亲的遗物,在一个老旧的檀木匣子底层,摸到了一把钥匙。黄铜质地,小巧玲珑,齿痕异常复杂,与我已知的任何一把钥匙都对不上号。就在我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瞬间,一股完全陌生的感觉猛地攫住了我——不是回忆的画面,而是一种强烈的、不容置疑的认知:这把钥匙,属于城市另一端某家银行的一个不记名保险箱。
同时涌上的,还有一种混合着隐秘期待和冰冷决绝的情绪。这感觉如此尖锐,如此突兀,与我记忆中母亲温和的底色格格不入,像一滴浓墨坠入清水,迅速晕开不祥的阴影。
我愣住了,心脏莫名地加速跳动。这不是我的念头。这是……她的。
犹豫再三,强烈的好奇心和对母亲未知一面的窥探欲驱使着我,我带着那把钥匙,找到了那家银行。手续出乎意料地简单,只需钥匙和一组我下意识输入(仿佛手指自有主张)的密码——那是我从未接触过的数字组合。保险箱滑开的瞬间,一股陈旧的纸张和金属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本厚厚的、硬皮封面的笔记本,以及几样零散的小物件:一枚款式古朴、镶嵌着暗绿色宝石的银质胸针,一支早已停产的特定型号的钢笔,还有一张边缘泛黄、上面用纤细字体写着“第一个”的卡片。
我翻开笔记本。第一页,是母亲娟秀而熟悉的字迹,可内容却让我如坠冰窟。
“十月三日,雨。清理完成。目标:张某。方式:氰化物(混入降压药)。标记物:绿宝石胸针(取自其妻,作为警示)。备注:无痕,完美。”
我的呼吸停滞了。大脑拒绝处理这行文字所包含的信息。清理?目标?氰化物?这不可能!一定是某种隐喻,或者是母亲写的什么故事草稿?我颤抖着手指,继续往下翻。
一页,又一页。日期、天气、代号般的记录、“清理完成”的冰冷宣告、具体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手段(药物过量、精心策划的意外、利用特定过敏原)、以及每次都会取走的、属于受害者的某件小物品作为“标记物”。那枚胸针,那支钢笔……都是“战利品”?
整整十二起。时间跨度超过二十年。
我所熟悉的那个母亲,那个连杀鱼都要背过脸去、对所有人都报以最大善意的母亲,在这个笔记本里,变成了一个冷静、高效、视人命如草芥的连环杀手。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认知。温婉善良的形象轰然倒塌,碎片之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和令人牙齿打颤的寒意。
我瘫坐在银行冰冷的椅子上,冷汗浸透了后背。这不是真的!是恶作剧?还是……记忆移植出了差错,让我接收了不属于母亲的、混乱的信息?对,一定是这样!我必须找到证据,证明母亲的清白!
我开始凭借记忆中闪回的、与笔记本记录相关的模糊线索,像疯了一样四处查证。我去图书馆翻阅二十多年的旧报纸电子档案,按照笔记本上近似的时间、地点,搜寻着可能的失踪报道或意外新闻。我利用网络搜索那些可能对应的姓名缩写和事件关键词。
碎片渐渐拼凑起来,每一次印证,都让我的心沉下去一分。
“xx小区居民张某突发心脏病去世,生前有高血压史……”——时间、症状,与笔记本第一页记录吻合。
“退休教师李某意外坠楼,警方排除他杀……”——笔记本第三页:“方式:天台失足(轻微助推)”。
“男子王某酒后溺水,疑为失足……”——笔记本第七页:“方式:河道(酒精辅助)”。
……
十二起记录,我竟然陆陆续续找到了十起与之高度对应的、曾刊登在报纸角落里的“意外”或“病故”新闻!剩下的两起,或许是因为发生在更偏远的地区,或者根本未曾被媒体报道。
真相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我的咽喉。母亲,我的母亲,确实是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凶手。她不仅杀了人,还用那种近乎艺术般的冷酷和精密,完美地掩盖了一切,让这些死亡无声无息地消散在时光里。她平日里展现出的那种近乎怯懦的善良,此刻想来,竟是如此可怕的伪装。
巨大的震惊和恐惧过后,是一种更深邃的、被背叛的痛楚。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些“目标”是谁?他们做了什么,要招致如此极端的“清理”?笔记本里没有任何动机说明,只有冷冰冰的执行记录。
我试图在移植来的记忆海洋中寻找答案,但关于这些杀戮的直接记忆,似乎被刻意地封锁或隐藏了,只有一些边缘的情绪和感官碎片偶尔泄露出来——比如实施计划前心跳异常的平稳,比如成功后指尖掠过那些“标记物”时产生的、一种近乎神圣的满足感。
这种割裂让我几近崩溃。白天,我强撑着处理母亲的身后事,接待前来吊唁的亲友,听着他们一遍遍诉说母亲的善良和不易,每一句赞美都像鞭子抽打在我心上。夜晚,我则被混乱的记忆和恐怖的猜想折磨,那个温柔的母亲形象与笔记本里冷血的刽子手交替出现,撕扯着我的神经。
我开始失眠,食欲不振,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莫名的警惕。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里多了某种陌生的、幽暗的东西,那是母亲记忆留下的烙印吗?
更可怕的是,我发现自己的一些细微行为和习惯正在悄然改变。我原本不喜欢苦味,现在却开始下意识地模仿母亲喝清咖;整理物品时,会不自觉地将东西摆放成某种带有特定规律的、近乎偏执的顺序;甚至有一次,在面对一个蛮横插队的人时,我脑中瞬间闪过的不是一个愤怒的念头,而是一个极其冷静的、如何让对方“意外”受伤的评估方案……
我被这些变化吓坏了。这不仅仅是继承记忆,这是在继承某种……本能?母亲的思维模式,她看待世界、处理问题的方式,正在像病毒一样悄然侵蚀着我。
就在我沉浸在巨大的混乱和自我怀疑中时,一个更加恐怖的发现,让我彻底坠入了深渊。
那天晚上,我鬼使神差地再次翻开了那本笔记本。在最后一页,记录着第十二次“清理”之后,隔了数行,有一行新写上去的字迹。墨水的颜色比前面的略深,笔触也似乎有些不同,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
那行字写着:
“隐患:林晚(我的名字)。情感牵绊已影响判断,构成潜在风险。清理程序……待启动。”
日期,赫然是她去世前一周。
“待启动”三个字,像三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了我的心脏。
我不是她生命的延续,不是她爱的归宿。我是她计划中,最后一个需要被“清理”的“隐患”。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几乎让我窒息。原来,她选择将记忆移植给我,根本不是什么爱的馈赠!这可能是一个陷阱,一个为了确保某种“完美”或“彻底”而设下的局!她是要我看着自己一步一步变成她?还是要在我体内埋下某种指令,在某个特定时刻引爆,让我“自我清理”?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光影。我突然觉得,母亲并没有死。她就活在我的脑海里,活在我的血液里,用那双曾经充满慈爱、如今却只剩下冰冷评估的眼睛,透过我的双眼,注视着这个世界,也注视着我这个最后的“目标”。
我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疯狂地环顾四周。这个家,这个充满母亲气息的地方,不再安全,不再温暖。每一件家具,每一寸空气,都仿佛潜伏着她的意志。
我必须逃!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变得无比强烈。我冲进卧室,手忙脚乱地抓起几件必需品塞进背包——现金、证件、手机充电器。动作因为极度的恐慌而变得笨拙不堪。
就在我拉上背包拉链,准备冲向门口的时候,一个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的念头,像一道冰冷的电流,猝不及防地击中了我的大脑:
“你能逃到哪里去呢,晚晚?你带着我啊。”
我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
一股不属于我的、混合着嘲弄和怜悯的冰冷意识,如同深水炸弹,在我思维的海洋底部轰然炸开。那不是声音,却比任何声音都更具穿透力;那不是记忆的回放,而是活生生的、正在发生的思维侵入。
“你终于发现了。”那意识流淌着,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审视,“比我预计的慢了一点,不过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浑身僵硬,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这不是幻觉!母亲的意识,或者说,她某种核心的、驱动那些杀戮的人格碎片,并没有随着记忆移植而变成被动的数据,它……是活的!它就蛰伏在我的意识深处,像一个耐心的猎人,等待着我自己一步步走进陷阱,等待着我意识到自己才是最终猎物的这一刻。
“你……你是什么东西?”我在心里尖叫,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我是什么?”那意识似乎轻笑了一下,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残忍,“我是你的母亲啊,晚晚。我是生下你、养育你、如今要把最珍贵的‘遗产’交给你的母亲。我是你的一部分了,或者说,你正在成为我。”
“不!你不是!你是怪物!你杀了那么多人!你还想杀我!”我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嘶喊出来,声音因为恐惧而扭曲。
“清理。”那意识冷静地纠正,“那是清理。他们玷污了秩序,威胁了某种……平衡。至于你,我的孩子……”意识的流动稍微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词句,“你是我唯一的弱点,是唯一能让我产生犹豫的‘情感牵绊’。这种不完美,本身就成了最大的隐患。完美的作品,不容许有任何瑕疵存在。”
完美的作品?她把她的人生,她的杀戮,视作一件“作品”?而我,她的女儿,因为唤起了她不该有的情感,就成了需要被抹去的“瑕疵”?
极致的恐惧反而催生出一丝荒诞的清醒。我明白了,彻底明白了。记忆移植,根本不是什么临终关怀,这是她精心设计的最终章!她要把自己这套冷血的“哲学”和杀戮的“技艺”完整地传承下去,而我这个继承了全部记忆的容器,要么被她的意识彻底吞噬、同化,变成她的延续;要么,因为无法承受而崩溃,或者因为洞察真相而被她预留的“后手”清除。
无论哪种结果,对她而言,都是“清理”的完成。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晚晚。”那意识继续低语,带着一种近乎催眠的魔力,“恐惧、愤怒、挣扎……多么鲜活的情绪。但你知道吗?在你查阅那些旧报纸,在你验证我的记录时,你感受到的,除了恐惧,是不是还有一丝……赞叹?赞叹于我的周密,我的干净利落?”
我如遭雷击。因为她说对了。在那些被恐惧淹没的时刻,我的确……的确闪过那种念头!那不是我!是她的记忆,她的思维模式在影响我!
“承认吧,孩子。我的本能,我的‘技艺’,已经在你心里生根发芽了。你逃不掉的。外面那个世界,充满了肮脏、混乱和不可控的变量。只有遵循我的方式,才能建立真正的秩序和安全。接受我,成为我,是你唯一的出路。”
“闭嘴!”我捂住耳朵,疯狂地摇头,尽管知道这毫无意义。战斗是在我的颅内进行的。“我不会让你得逞!我宁愿死!”
“死亡?”那意识冰冷地讥讽着,“那太便宜你了,也违背了我的初衷。我要的,不是你的死亡,林晚。我要的是你的……臣服。是你的身体,你的意志,最终打上我的烙印,成为我在这世上新的化身。你会亲眼看着‘自己’如何完成这最后的‘清理’,如何让一切归于完美。”
一股强大的、不容抗拒的意志力开始试图挤压我的自主意识。我感觉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五指张开,然后慢慢弯曲,做出一个扼握的动作。视线似乎也在发生变化,看出去的物体,轮廓边缘多了一种冷静的、分析性的锐利感。
她在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不!绝不能!
我用尽全部的精神力量对抗着那股入侵。这不像是在和外在的敌人搏斗,而是在和自己的另一半灵魂厮杀。我回想起童年时母亲温暖的怀抱,想起她灯下为我缝补衣服的身影,想起她送我上学时不舍的目光……这些属于“母亲”的美好记忆,此刻成了我锚定自我、区分敌我的唯一坐标。
“那些……都是假的吗?”我凝聚起残存的意念,发出质问。
那股冰冷的意识似乎波动了一下。那些温暖的记忆画面,像投入沸水的冰块,激起了一阵短暂的紊乱。
“情感……是多余的负担。”她的回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但很快恢复了冷酷,“但它们有用,是很好的伪装。你看,连你,不也被骗了吗?”
短暂的干扰给了我喘息之机。我猛地意识到,完全属于林晚的、与母亲杀戮无关的纯粹记忆和情感,或许是对抗她侵蚀的关键武器。
我拼命回想初恋的心跳,想起和好友彻夜畅谈的快乐,想起工作中攻克难题的成就感,想起阳光下奔跑的自由感……这些是我独有的,是母亲记忆库里不存在的东西!
果然,当我专注于这些“林晚”的印记时,那股试图控制我的冰冷意志受到了明显的阻碍。它像遇到了防火墙,无法再长驱直入。
“顽抗。”母亲的意识似乎有些恼怒,攻势变得更加凌厉而诡异。一些陌生的知识片段开始强行涌入我的思维:关于药物剂量精确计算的公式,关于城市监控盲区的分布图,关于如何制造不在场证明的技巧……她不是在用蛮力压制我,而是在试图“教育”我,同化我,让我从内心深处接受她的那一套!
同时,一些更阴暗的念头开始滋生,像毒藤一样缠绕我的意识:“那个总抢你功劳的同事,是不是很碍眼?”“楼下那个半夜吵醒你的邻居,是不是该得到点教训?”“这个世界亏欠你那么多,凭什么你要遵守它的规则?”
恶意的种子被悄无声息地播下,并试图利用我本身的负面情绪作为养料生根发芽。
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战。一方面要抵御外在的意识入侵,另一方面要扑灭内心不断被点燃的阴暗火苗。我感觉自己像走在一条细细的钢丝上,两边都是万丈深渊。一旦失足,要么被母亲的意识彻底吞噬,要么被内心的黑暗吞噬,结果都是林晚的消失。
我不能输。我必须活下去,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揭露这个隐藏在温情科技背后的恐怖真相!“记忆移植”,这个被宣扬为延续爱与记忆的崇高技术,很可能是一个筛选和制造“完美杀手”的孵化器!母亲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个念头给了我巨大的力量。我咬紧牙关,将那些强行涌入的杀戮知识隔离起来,视为病毒库封存;同时,疯狂地调动所有属于“林晚”的积极记忆和情感,构筑防线。
争夺在每一个思维微粒间展开。时间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永恒,那股冰冷的意识潮水般退去了,暂时蛰伏起来。但它并没有消失,我能感觉到它像阴影一样盘踞在意识深处,冷冷地注视着我,等待下一次机会。
我浑身虚脱,大汗淋漓,瘫倒在地板上,贪婪地呼吸着。
我赢了……第一回合。
但战争远未结束。母亲的意识已经和我融为一体,无法分割。驱逐她,可能意味着我自身人格的崩溃。这注定是一场漫长而凶险的、发生在自己灵魂战场上的战争。
我艰难地爬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晨曦微露,城市开始苏醒。但在我眼中,这个世界已经彻底改变。每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都可能是一个潜在的“清理者”;每一份看似温情的背后,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杀机。
而我,林晚,一个普通的女人,继承了杀人魔母亲的全部记忆和意识,成了她计划中最后一个目标,也成了或许唯一一个知晓这恐怖真相的人。
我拿起桌上那把黄铜钥匙,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棱角刺痛了我的皮肤。
这不再是继承,这是诅咒,也是战书。
我看向镜子,里面的女人眼神疲惫,却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决绝和冰冷。那眼神里,有我的恐惧,有我的挣扎,或许……也有一丝刚刚萌芽的、属于母亲的冷酷。
活下去。弄清楚“记忆移植”背后的真相。控制住体内的“她”。
或者……毁灭。
路,只有两条。而选择权,似乎也并不完全在我手中。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背对初升的朝阳,走进了房间更深处的阴影里。
战争,开始了。而战场,就是我的灵魂。
喜欢圣殿星魂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圣殿星魂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