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侧殿成了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吃的是精挑细选的滋补药膳,睡的是铺了七八层软垫的床,走两步路都有宫女恨不得趴下给她当人肉地毯。江弄影感觉自己不是怀了孩子,是怀了个易碎的核弹。
傅沉舟来的次数明显增多。他不再总是冷着脸,有时就坐在旁边批奏折,偶尔抬头看她一眼,那眼神让江弄影毛骨悚然——里面有种她看不懂的,类似于……期待?
他甚至有一次,看她对着油腻的补汤皱眉,居然亲自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语气是命令式的,动作却有点僵硬:“吃。”
江弄影内心oS:“大哥,你这服务太到位了,我有点消受不起啊!而且你这表情,很像在给实验室的小白鼠投喂有毒物质你知道吗?”
她只能硬着头皮,扮演好一个“柔弱、感恩、且有点孕傻”的准母亲形象。
这虚假的繁荣,在五天后戛然而止。
依旧是傅沉舟,依旧是那个老太医。只是这次,殿内的气压低得能拧出水来。傅沉舟坐在那里,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扶手,看似平静,但那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他的不平静。
江弄影躺在榻上,闭着眼,内心疯狂祈祷:“假的!是假的!太医大爷你支棱起来啊!拿出你真正的水平!”
老太医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腕,这一次,诊得比上次更久,更仔细。江弄影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冷汗和越来越沉重的呼吸。
终于,他收回手,转向傅沉舟,这一次,他没有笑,而是直接跪伏在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殿下……老臣……老臣罪该万死!之前……之前是臣误诊了!江小姐脉象并非喜脉!乃是因忧思惊惧,气血紊乱,湿滞内停所致!如今脉象已明,确认并非有孕!”
死寂。
江弄影猛地睁开眼,看到傅沉舟脸上那短暂的、凝固的错愕。随即,那错愕如同冰面碎裂,被一种更加骇人的情绪取代——是难以置信,是被愚弄的狂怒,是希望瞬间崩塌后的极致黑暗!
他的脸色铁青,胸膛开始剧烈起伏。
江弄影内心:“完了完了,泡沫破了!核弹要炸了!”
他甚至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沙哑,扭曲,带着毛骨悚然的寒意。
“误诊?”他重复着这两个字,每一个音节都淬着冰。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向江弄影。
老太医吓得瘫软在地。
傅沉舟无视了他,走到榻前,俯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困住。他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带着凛冽的杀意喷在她脸上。
“江、弄、影。”他一字一顿,眼底是滔天的怒火和被背叛的痛楚,“你就这么不想有孤的孩子?”
他的指尖猛地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她以为骨头要碎了。
“甚至连假装……”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诛心,“都不屑于给孤一个完整的梦?”
江弄影看着他眼中那片毁灭性的赤红,心脏抽痛。她知道任何解释在他盛怒下都苍白无力。电光石火间,戏精本能再次上线!
眼泪说来就来,瞬间盈满眼眶,她顺着他的力道微微仰头,声音破碎而带着巨大的“委屈”:“殿下明鉴!臣女是怕啊!怕这福分太大,臣女这蒲柳之姿承受不起,反而折损了殿下的英明!这才日夜忧思,乱了脉象……臣女……臣女恨不能以身代之,为何要是这般不争气的身子……”
她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因为太敬畏而把自己吓出病”的可怜虫。
傅沉舟死死地盯着她,那眼神仿佛要在她脸上烧出两个洞。她的眼泪,她的话语,似乎起到了一点微弱的作用,让他狂暴的怒火凝滞了一瞬。
但仅仅是一瞬。
那被愚弄的感觉太过强烈。他猛地松开她的下巴,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他直起身,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冰冷,失望,以及一种即将爆发的、更加可怕的疯狂。
然后,他转身,带着一身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大步离去。
留下江弄影一个人,瘫在榻上,如同被遗弃的破败人偶。
她抹了把脸上的泪痕(一部分是真吓出来的),内心oS:“安全……暂时过关?不对,这顶多是缓刑!看刚才他那眼神,后续报复恐怕会更变态!得赶紧琢磨越狱3.0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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