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家的防盗门刷着银灰色的漆,门环上挂着一个褪色的中国结。秦明按下门铃,指纹识别器发出“嘀”的轻响,屏幕上显示“访客验证中”。三分钟后,门开了一条缝,赵良的妻子林慧探出头,眼里带着警惕。
“秦法医?”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我丈夫的事,律师已经跟警方沟通过了,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我想了解七年前步心谣的车祸。”秦明的目光越过她,落在客厅的照片墙上——那里挂着赵良和一个小女孩的合影,女孩扎着羊角辫,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林慧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紧紧抓住门框:“都过去那么久了,判决书上写得很清楚,是意外……”
“刹车痕有两次停顿,现场有被修改的勘查记录,张军死前在调查这件事。”秦明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量,“这些你都知道,对吗?”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透过猫眼,能看到林慧的影子在门后晃动,像被风吹动的树叶。
犯罪痕迹智能扫描仪在李阳的电脑上分析这段短暂的接触:“林慧关门时的手部发力方式显示其情绪紧张;门内传来轻微的物品掉落声,结合客厅布局,推测她碰倒了鞋柜上的相框;其呼吸频率在对话过程中上升15次\/分钟,谎言识别系统标注‘隐瞒概率91%’。”
陈诗羽蹲在小区的秋千旁,看着那个扎羊角辫的女孩——赵良的女儿赵萌萌,正拿着蜡笔在地上画画。“你画的是向日葵吗?”她指着画纸上的黄色花朵,声音放得很轻。
萌萌抬起头,眼睛像黑葡萄:“是妈妈最喜欢的花。”她顿了顿,突然小声说,“警察叔叔,你们是来找爸爸的吗?他昨天回来过,跟妈妈吵架,说什么‘当年的事要暴露了’。”
“当年发生了什么?”陈诗羽递过去一根彩虹棒棒糖。
萌萌舔着糖,含糊不清地说:“奶奶说,爸爸以前撞过一个阿姨,那个阿姨有个红绳手链,跟我的一样。”她举起手腕,上面戴着一根红色的编织绳,末端拴着个小银锁,“爸爸把那个手链藏在书房的保险柜里,不让妈妈碰。”
两个技术证物扫描系统立即启动:左侧系统通过萌萌的描述,在赵良家的三维模型中定位书房保险柜的位置——嵌入墙壁,密码锁型号为“德施曼d8”,常见于高端住宅;右侧系统根据“红绳手链”的特征,在步心谣的遗物清单中检索到匹配项:“红绳银锁手链,购于2013年,失踪于车祸现场”。
李阳的黑客技术传来突破性信息:“林慧的银行账户在七年前收到一笔50万的匿名汇款,汇款人是张军的妻子;她的通话记录显示,每周三下午都会去监狱探视赵良,通话时长远超普通家属探视;昨天赵良回家后,她曾给一个号码打过电话,机主是当年赵良案的主审法官。”
追踪之瞳系统的蓝色轨迹线显示,林慧今天上午去过银行,取出了十万元现金,目前放在她的随身包里。“她在转移财产,或者……准备封口。”林涛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我们申请了搜查令,现在可以进去了。”
书房的保险柜打开时,发出“咔哒”的轻响。里面除了房产证和存折,还有一个黑色丝绒盒子——打开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红绳手链静静地躺在里面,末端的银锁上刻着一个“瑶”字,锁扣处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
“是步心谣的手链。”秦明的指尖轻轻拂过红绳,突然停住了——绳结的打法很特别,是他教给心谣的“平安结”,当年他在警校学野外生存时学的,全龙番市估计没几个人会打这种结。
陈诗羽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明白为什么每次提到步心谣,秦明的眼神都会变得格外复杂。
晚上的法医中心很安静,只有解剖室的无影灯还亮着。陈诗羽端来两杯热可可,放在秦明面前:“我小时候怕黑,我爸就带我来解剖室,说这里的灯最亮,能照出所有藏起来的东西。”
秦明的目光落在窗外的夜空,星星很少,像被揉碎的盐粒。“我和心谣是在警校认识的。”他的声音很轻,像怕被风吹走,“她是法医系的才女,我是刑侦系的愣头青,第一次见她,她正蹲在解剖室里,给一具无名女尸梳头发,说‘死者也该有尊严’。”
他拿起桌上的红绳手链,指尖摩挲着银锁:“她总说,等我毕业就结婚,手链是她亲手编的,说要锁住我们的平安。出事那天早上,她给我发信息,说找到赵良偷税漏税的证据了,晚上庆祝……”
声音突然哽咽,他别过头,白大褂的袖口遮住了眼睛。
陈诗羽没有说话,只是把自己的红绳手链解下来,放在他手边——那是她父亲留的,绳结的打法很简单,却带着同样的温度。
犯罪痕迹智能扫描仪捕捉到这一幕,系统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情感共鸣指数89%,信任度提升至76%——创伤记忆的分享,是关系深化的标志。”
李阳将所有信息加密群发,郑一民、季洁等专案组成员的终端同时收到推送:【赵良书房保险柜内的红绳手链确认为步心谣所有,锁扣处血迹检测为步心谣的dNA;林慧因涉嫌包庇被传唤,目前情绪稳定,开始配合调查;建议立即审讯赵良,重点突破手链来源及刹车痕疑点】。
案发现场字幕技术在屏幕上滚动:【紧闭的家门挡不住真相的穿透力,尘封的往事在信任中显露出轮廓——当红绳手链重见天日,每个绳结都在诉说着未完成的告别】。
秦明把两条红绳手链并放在桌上,一条复杂,一条简单,却在灯光下泛着同样的红光。他想起心谣最后那条信息:“等我。”原来有些等待,真的会等成一生的遗憾。
陈诗羽的声音带着暖意:“秦科长,她一定不希望你困在过去。”
林涛的对讲机里传来行动指令,警笛声划破夜空,朝着看守所的方向而去。李阳的电脑屏幕上,罪恶克星功能系统弹出提示:【最坚固的隐瞒,往往抵不过最柔软的回忆;当往事被重新触碰,真相就藏在那些不愿提及的细节里】。
解剖室的灯亮了整夜,照亮了两条红绳,也照亮了秦明眼底渐渐清晰的决心——他要让真相大白,不仅为了步心谣,也为了自己心中那个从未熄灭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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