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框上的三下轻响过后,夜风卷着枯叶掠过檐角,墙外再无动静。我躺在床榻上,指尖抵着枕下薄刃,呼吸绵长如眠,实则识海早已全然清醒。镇魂令缓缓旋转,感知如网铺开,确认那道身影确已退远,不是巡卫换岗的节奏,也不是南宫景澄惯有的沉稳步履。
是试探。
可我不能追。
昨夜刚完成净灵火淬体,经脉虽通,根基尚浅。若贸然离房,哪怕只是一瞬,都可能被沈砚那样的人察觉气息波动。更何况,窗外之人未必是援手——也可能是诱我现身的饵。
我缓缓松开握刀的手,将薄刃推回枕底。天快亮了。
晨光未至,屋内仍沉在灰蓝之中。我闭眼调息,净灵火在丹田处静静燃烧,如一盏不灭的灯。五感比往日清晰太多,连屋角香炉里残灰的颗粒声都能听见。就在这寂静里,一个念头浮起:比起追查墙外的影子,眼下更该盯紧身边的人。
绿萝。
她昨夜收走我换下的里衣时,目光曾在枕边停留一瞬。极短,短到若非五感被净灵火洗炼过,根本不会察觉。那不是寻常的迟疑,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而我知道她看见了什么。
玄术残页。
那页纸本不该存在。它是我从后院石屋恶鬼残念中剥离出的记忆碎片,以净灵火凝成墨迹,写在寻常黄麻纸上,内容残缺,却有八个字刺目非常——“禁制反噬,以魂饲鬼”。
昨夜我将它藏于枕下,本为防备不测。可现在想来,它或许不只是线索,还能是刀。
天光渐亮,院中传来扫帚划过青石的声音。我睁开眼,坐起身,轻轻拍了拍手。
门被推开,绿萝端着铜盆进来,水汽氤氲,遮不住她眼下的青痕。她低着头,将水放在架子上,取帕子拧干,动作熟练,一丝不乱。
“今日起,我的里衣不许别人碰。”我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她手一抖。
“是,小姐。”
“昨夜换下的那件,你可看了?”
她指尖微颤,帕子掉进盆里,溅起一圈水花。“没……没敢看,只按规矩收了送去浆洗。”
我垂眸,看着她捞起帕子的手。指甲边缘有些发白,是紧张时咬过指甲的痕迹。我缓缓起身,走到妆台前,拉开最下一层抽屉,从一堆素绢中抽出一角泛黄的纸。
残页。
我将它轻轻摊在镜前,指尖蘸了点水,在“禁制反噬”四字上缓缓划过。墨迹未散,反而在水润下微微发亮,像是活的一样。
“这字迹,”我轻声说,“不像府里人写的。”
绿萝站在身后,呼吸一滞。
我转过身,正对上她低垂的眼。她不敢看我,也不敢退。
“你说,是谁让你藏的?”
她猛地抬头,脸色煞白。“小姐,我——”
“我不是问你有没有藏。”我打断她,声音依旧温和,却像冰面下的暗流,“我是问,谁让你这么做的。”
她嘴唇哆嗦,想说话,又咽了回去。
我抬起手,覆在心口。镇魂令应念而动,一丝极淡的净灵火自识海下沉,不外放,却在她周身形成无形压迫。空气仿佛凝滞,她额角渗出细汗,膝盖一软,扑通跪在地上。
“小姐饶命!”她磕下头去,声音发抖,“我……我不是有意的!是夫人……是夫人昨夜亲自召我去西厢,把这页纸塞给我,让我藏在您枕下……若您发现了,就说是我捡的,绝不能提她……”
我盯着她,没说话。
她继续磕头,额头抵着地面,“夫人说,您最近……最近总在夜里练字,怕是察觉了什么,得让您自己‘看见’,才好信……信那禁制真会反噬……”
“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若您动了疑心,自然会去查后院石屋……那里……那里关的东西,快醒了……”
我心头一沉。
“她知道我能看见残念?”
绿萝摇头,“我不知道……但她交代时,眼神很冷,说‘她要是真有本事,就该明白那字是谁写的’……”
我慢慢坐回妆台前。
太傅夫人。
我的母亲。
她不仅知道王府有禁制,还知道禁制会反噬,更知道反噬的代价是“以魂饲鬼”。她不是在警告我,是在引我入局。
而她给绿萝的指令,根本不是藏纸,是设局。
让我“自己发现”,让我“主动去查”,一旦我踏入石屋深处,触动禁制核心,便成了“触发反噬”的责任人。到那时,南宫景澄就有理由将我囚禁,甚至以“镇魂血脉失控”为由,将我献祭。
好一手借刀杀人。
我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换了一副神色。
我起身,从妆匣底层取出一枚铜铃。巴掌大,素面无纹,铃舌却是银制的,轻轻一晃,声极细,几不可闻。
“拿着。”我递给她。
绿萝怔住,“小姐?”
“从今往后,夫人若再召你,你不必应承,只需在进门前摇铃三声。”我看着她,“我会‘恰好’路过。”
她低头看着铜铃,手指发抖。
“我不怪你。”我说,“你只是想活。但从今日起,你的命,只听我的。”
她终于抬头,眼中有泪,重重磕了个头,“奴婢……只听小姐的。”
我扶她起身,送她到门口。
她走出去几步,又停下,低声问:“小姐……那页纸……还要留着吗?”
我回头看向妆台。
残页静静躺在镜前,八个字如刀刻。
“留着。”我说,“它还有用。”
她退下后,我关上门,回到妆台前,将残页折好,夹进《女诫》书页中。手指抚过纸面,忽然察觉一丝异样。
边缘有极细的划痕,像是被人用针尖刺过。我对着光仔细看,才发现那不是随意的划痕——是字。
极小,极密,排列成行。
我凑近,辨认出第一句:
“钟响三声,魂归其主。”
我心头一震。
这不是绿萝能伪造的。也不是夫人留的。这字迹……竟与镇魂观古籍中的秘文极为相似。
难道这残页,原本就不只是恶鬼记忆?
而是……某种指引?
我指尖微动,正欲再翻看,忽然手腕一热。
低头,袖中浮现出那道倒钟符文,青灰色的纹路比昨夜更清晰,边缘微微跳动,像是在呼应什么。
我猛地抬头看向窗外。
院中扫地的仆妇依旧低头劳作,檐下风铃轻晃,一切如常。
可我知道,有什么变了。
我缓缓攥紧那页纸,指节发白。
就在这时,绿萝匆匆推门进来,脸色发白。
“小姐,夫人……夫人派人来传话,说请您午时去西厢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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