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春末夏初,我正蹲在自家小院里种月季。
土还潮着,手指沾了泥,轻轻把苗埋进坑里。棉麻裙子蹭上了灰,我不在意。这院子不大,但花种得齐整,月季、茉莉、薄荷,一溜排开,风一吹,全是香味。
这是我一天最舒服的时候。
天突然黑了。
不是乌云那种黑,是整片天像被谁扯了块黑布罩下来。风猛地卷起,院墙边那棵几十年的老槐树“咔”地一声,裂了。
我抬头看了眼。
树倒了。
砸中我脑袋。
眼前一黑。
再睁眼,我在一个墓穴里。
石床冰凉,青砖墙泛着霉味,头顶一盏油灯晃着黄光。我坐起来,脑子嗡嗡响,第一反应是:我没死?
低头看手,不是我的手。
这是一双少女的手,白,细,指甲修剪得整齐,指尖还涂了点淡红。我猛地起身,撞翻了边上一个铜香炉,“哐当”一声在空荡的墓室里炸开。
案上摆着一面铜镜。
我走过去,手有点抖。
镜子里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眉眼精致,脸色苍白,穿着一身暗纹黑袍,领口绣着银色雷纹,看着像戏台上的装束。
我后退两步,靠在墙上。
“我死了?然后……穿了?”
声音在墓室里回荡,没人回答。
我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死都死过了,再怕也没用。现在关键是——我在哪,我是谁。
我开始打量这地方。
墓室不大,四四方方,墙角供桌上有牌位,写着“雷霆门历代宗主之灵位”。桌上还剩半张符纸,烧了一半,墨迹未干。
有人来过。
不是葬我的人,是供奉的。
我顺着墙走,发现这墓不是用来埋死人的。墙上有暗格,地上有符阵痕迹,角落还有个机关拉杆,上面刻着“启闭”二字。
这是个活人墓。
我突然想起看过的网文桥段——有些门派大佬闭关,万一走火入魔,就把自己关进这种墓穴,对外宣称“已逝”,其实是假死避劫。要是成功,就让人来接出去;要失败,那就真成尸体了。
我低头看自己这身衣服。
雷霆门宗主?
我一个种花的都市女青年,穿成了个门派掌门?
荒诞得我想笑。
可笑不出来。
我试着动了动,身体僵硬,关节像是锈住的铁门,抬手都费劲。这具身体很久没活动了,估计“闭关”时间不短。
我扶着墙走到阶梯前。
上面是条斜坡,通向未知的上方,石阶上落着灰,但有新鲜脚印,朝下。
有人下来过。
而且……还在往上挖。
我听见头顶传来“沙沙”的铲土声,还有模糊的说话声,听不清,但确实在动土。
他们不是来祭拜的。
是来挖我出来的。
我靠在墙边,脑子里飞快转。
我现在这情况,一没金手指,二没记忆,三没亲信。万一上去发现雷霆门早被人灭了,或者我原身是个暴君被手下记恨,第一铲子就给我补了,那我穿得可真够冤的。
但我不可能一直窝在这。
我低头看看这身黑袍,又摸了摸脸。
小姑娘脸,掌门身份,门人还在挖我。
最离谱的是,我居然没觉得多怕。
可能是因为——死都死过一次了,再糟能糟到哪去?
我活动了下手脚,慢慢往上走。
阶梯很长,越往上,风越大。快到顶时,铲土声更清楚了,还有人说话。
“确定是这个墓没错吧?”一道男声说到。
“哼!以本护法的记性,还不至于连门主的墓穴都记不住。”另一个声音,阴阳怪气。
“你个弱柳扶风的家伙内涵谁呢!”第一个男声炸了。
我脚步一顿。
这俩货,一个傲,一个暴脾气,听着就不靠谱。
但他们是来接我的。
我继续往上。
土屑开始往下掉,头顶的封土层快挖通了。我停下,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抬头望着那片越来越薄的土层。
风从缝隙里灌下来,吹乱了我额前的碎发。
我忽然笑了。
种花种得好好的,被棵树砸死,醒来成了个门派掌门,手下还在挖我——这事儿要是发朋友圈,谁信?
可它就发生了。
我拍了拍衣服,理了理领子,站直。
既然活了,那就活呗。
门主就门主,反正我也没得选。
头顶“哗啦”一声,土层破开,一道光刺下来。
我眯了下眼。
然后,抬脚,踏上最后一步。
外面站着俩人。
一个穿红袍,瘦得像根竹竿,手拿拂尘,眼神飘忽,一看就是那种“本座不屑与凡人争辩”的类型。我猜这是左护法烈晨阳。
另一个壮得像头牛,虎背熊腰,站姿带风,拳头比碗大,正举着铁铲喘气。这应该是影卫副头领许虎。
两人看见我,愣住。
许虎手里的铲子“咣当”掉地。
“门……门主?”
我冲他一笑,声音故意放嫩:“影卫哥哥,挖得累不累呀?”
他脸“唰”就红了。
烈晨阳眉头一皱:“你……怎生如此年轻?”
我歪头,装懵:“返老还童,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两人对视一眼,全懵了。
我站在墓口,风吹得袍角翻飞,心里却稳得一批。
身体是年轻的,身份是高的,人是活的。
缺点是——啥都不懂。
优点是——没人知道我啥都不懂。
我抬手,轻轻拍了拍许虎的肩膀:“辛苦了,下次挖我,记得带杯奶茶。”
他瞪眼:“啥是奶茶?”
我笑:“回头我开个饮品铺,你第一个试喝。”
烈晨阳脸色发青:“门主,您闭关三月,可有收获?”
我眨眨眼:“收获嘛……睡得很熟。”
他嘴角抽了抽,显然不信,但又不敢问。
我懒得解释。
反正我现在说什么,他们都会当高深莫测。
我抬头看了眼天。
黄昏,云层裂开一道口子,夕阳照下来,像给大地镀了层金。
我深吸一口气。
这世界不熟,规则不懂,门派不了解。
但没关系。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这次,我得活出点意思来。
我迈步往前走。
许虎赶紧跟上:“门主,您慢点,台阶滑!”
烈晨阳冷哼:“门主闭关久疏体能,还是由属下护持为妙。”
我摆手:“不用,我刚练了套养生操,主打一个气血通畅。”
两人面面相觑。
我走在前头,嘴角微扬。
养生操没练过,但装腔作势,我熟。
反正——
谁也不知道我心里在想:这掌门当得,比种花刺激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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