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透,我站在主屋门口,手里攥着那片金属碎屑。它边缘锋利,压在掌心留下浅浅的印痕。远处山道上,三辆悬浮车已经离开,只留下车轮碾过的压痕和草叶上未散的湿气。
我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他站在杂物间门口,一直看着我。
我抬起手,将碎屑扔进灶膛。火苗跳了一下,把它吞了进去。
两小时后,一辆重型悬浮车驶上山道。没有标识,车身漆黑,轮毂压地无声。它在牧场入口停下,五名黑衣人列队走下,步伐一致,落地极轻。领头那人胸前别着银灰色徽章,手里拿着一块电子板。
我迎出去,站在铁门内侧。
“许贝贝女士?”那人站定,声音平稳,“我们是宫氏法务执行组,持有临时拘传令,需带回非法滞留人员宫宸宇毅。请您配合。”
我没说话,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电子板上。
“把文书原件打开。”
他抬手划动屏幕,调出一份授权文件。编码闪烁,权限链显示为“宫氏内务特批”,但公证节点处于离线状态。
我冷笑:“离线验证的权限码,也能拿出来当令箭?”
他眼神没变:“这是紧急程序,事后可补录。”
“补录?”我往前半步,“你们越界进入私人牧场,未通报主管单位,未接入公共监管链,连身份芯片都没激活。是觉得这里没人懂规矩?”
他身后四人同时往前移了半步,手按在腰侧。
我袖口一动,脚下铁栅栏突然扭曲,像活过来一般猛地窜出,缠住领头人的右脚踝,狠狠往下一拽。他身体失衡,膝盖重重磕在石板上,电子板脱手飞出。
我没等他们反应,身形一闪已站上屋檐。瓦片在我脚下发出轻微的震响。
“再动一步,”我盯着他们,“我就让你们每人断一条腿。”
四人僵住。
领头人咬牙撑起身子,冷声道:“你知道带走宫宸宇毅意味着什么吗?他是家族登记在册的高危管控对象。你救的不是人,是祸根。”
我居高临下看着他:“你们要带他回去,是为了救他,还是为了让他‘消失’?”
他一愣。
我不等他答,手腕一翻,调出终端画面。屏幕上是昨夜的监控回放——宫宸宇毅站在水槽边,指尖捏着一片薄金属,从手腕伤口剥离。他低头看着它,眼神清明,嘴角微动,像是在确认什么。
画面定格在他抬头的那一瞬。
“他能把自己身上的定位芯片亲手取出来,”我声音不高,“说明他不想被找到。而你们,大张旗鼓地开进牧场,拿着假文书,装模作样地要‘带回’他——你们真想带他回去吗?”
没人说话。
“你们是来确认他还活着的。”我缓缓道,“或者,是来确认他有没有被人发现。”
领头人终于开口:“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你也不该插手宫家的事。”
“他已经插手了。”我指了指自己,“从他出现在我井边那一刻起,这事就和我有关。”
“你会被牵连。”他说,“宫家不会容忍外人干涉继承序列。”
我轻笑一声:“那就告诉你们上面的人——他若想活,我来护着。他若要死……”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他们五人。
“我第一个不答应。”
屋檐下的风忽然大了些。我看见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领头人抬手示意撤退。
他们转身走向悬浮车,动作整齐,却少了之前的气势。
车门关闭,引擎启动,悬浮车缓缓倒车,退出牧场范围。
我跳下屋檐,落地无声。
刚走到主屋门口,就看见他站在门侧,手里还端着那杯没送出去的温水。指尖微微发抖,眼眶发红,却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出声。
“你怎么还在这?”我皱眉。
他没答,只是低低地说:“姐姐……你会有麻烦的。”
我一怔。
心口忽然一热,像有温水流过。那道纹轻轻颤了一下,仿佛回应着什么。
我盯着他。他的情绪不像之前那样混杂着试探与算计,此刻只有纯粹的焦虑,还有藏不住的自责。他不是在演,也不是在布局。他是真的怕我因为他惹上麻烦。
我沉默了几秒。
然后伸手,按在他肩上。
“怕什么?”我说,“我杀过的人,比他们见过的还多。”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这是我重生以来,第一次对别人提起过去。
他猛地抬头看我,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我没再说话,转身走进屋内。
他没跟进来,站在原地,手指慢慢收紧,把那杯水握得极紧。
我在桌边坐下,掌心贴在心口。那道纹还在微微发热,不像往常那样迅速平息。它像是被什么触动了,安静地伏着,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
我闭眼,感知扩散。
牧场内外,一切如常。风穿过棚顶缝隙,吹动晾晒的草料。远处牛栏里有牲畜走动的声音。山道上那辆车已经走远,信号断了。
可就在我准备收力时,感知边缘忽然捕捉到一丝异常——在杂物间角落,有个极微弱的波动,频率和昨晚那片芯片不同,但同属一类。
我睁眼,站起身。
穿过院子时,他仍站在门口,没动。
我径直走向杂物间,在床铺边缘的草席下摸到一片薄金属。它被折成两半,塞在缝里,表面没有编码,但内侧刻着一组数字,正在缓慢跳动。
备用芯片。
他还留了一个。
我捏着它走出来,直接递到他面前。
他看着那片金属,脸色终于变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他问。
“刚才。”我说,“它在发信号。”
他没否认,也没解释,只是轻轻开口:“我不敢全扔。如果他们查不到任何痕迹,会立刻派更强的人来。”
“你觉得我会挡不住?”
“我不是不信你。”他声音很低,“我是怕你挡的时候,受伤。”
我盯着他。
他没躲开我的视线,也没再笑,整个人安静下来,像一块沉入水底的石头。
“你以为你藏得很好?”我问他,“从你醒来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简单。但你忘了——我能感觉到你在想什么。”
“那你感觉到了吗?”他忽然问,“我不是为了利用你才留下的。”
“那你为了什么?”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风从院子吹过,掀动他额前的碎发。他站在那里,像一个终于卸下重担的人,却又不敢松手。
我转身要走。
“姐姐。”他在背后叫住我。
我停下。
“那个封脉印……是你下的吧?”他说,“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来,所以提前动了手。”
我没回头。
“你不是普通人。”他轻声说,“你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危险。”
我迈步向前。
他没再叫住我。
但在门关上前,我听见他低声说了句什么。
我没听清。
只看见他站在风里,右手慢慢握紧,掌心里,还残留着那杯水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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