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缓缓点头,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此话何意。
虽说成就大业者不拘小节,但这次的牺牲有点大,不由得不慎重。
“我自当兑现,在此之前,尚有一事不明,还望玲绮不吝告知。”
“玄德公请说。”
明明是稚气未脱的女孩,说话却老气横秋,刘备不由多看了两眼,无奈地笑了几声,“我不明白,你一女子何故卷入杀场纷争,安于后院岂不静好?”
“世道紊乱,女子何安?玄德公...”吕嬛语气略有几分无奈:“我父亲两次返还刘氏家眷,那是他久镇边关,尚留几分护民底线,如果换作吕氏家眷被曹军俘获,即便不死,恐怕也会被充作营妓,我若不未雨绸缪,今日阶下之囚,便是我。”
刘备默然不语,这女子当真嘴不留情,一开口就将曹刘两家讽了个遍,要命的是她说的还真没错。
下邳城破之际,曹孟德亲口大呼,要让吕布家眷入营,以让全军共赏之。
众所周知,曹营女俘,若无曹公亲言,很难活过三天,甚至尸骨都不被浪费...
跟曹操这种人共事久了,自己的性情竟也变得暴虐,就连决堤淹城都觉得理所当然,要不是这姑娘提醒,恐怕就要活成另一个曹操了...
“大哥!”
张飞牵马出营,脸庞上带着几分探究与询问。
“大哥无须如此纠结,收吕家女娃做义女...实在悚人,要不...算了吧!”
吕嬛气急,这黑厮好不讲理,哪有拿了人家好处就反悔的,正要上前理论一番,却不想关羽也牵着赤兔马出来,大嗓门老远就传了过来。
“大哥,羽以为,此事甚是不妥,为大哥名望考虑,还望三思!”
“哈!”吕嬛呆若木鸡,这一个两个的,太欺负人了吧,说话就不能委婉一些...
刘备仰天长笑,摇了摇头。
这兄弟二人实在忠直,但凡手上缰绳放松一些,他还真信了。
也罢!两位弟弟跟随自己征战多年,如果身为兄长连一匹好马都无法满足,真乃无地自容也...
“云长、翼德,休要再劝,我意已决,今日便收玲绮为义女,从今往后,她便是你们的侄女。”
“好极!”吕嬛大喜过望,雀跃欢呼,利索地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急切道:“事不宜迟,速去梅园行拜见礼。”
四匹战马在徐州平原上驰骋,吕嬛骑术最差,为了照顾自己的身高,连马匹都是选用矮脚马,因而远远地吊在后面。
刘备放缓了速度,都快父女相称了,总要顾及一下她的感受,很快就与吕嬛的小马齐头并进。
“大哥!何故如此拖沓?”
张飞骑着踏雪一脸兴奋,时而飞驰远方,时而调马回盼,与关羽调笑风声,又挥矛耍酷斩飞雪,如同孩童一般不知疲倦。
刘备心中感慨良多,这个义女当真收得值当,细想来,已记不得翼德和云长多久未展如此笑颜...
天上的雪花逐渐密集,变得纷纷洒洒。
越过一座山头之后,关羽和张飞速度慢了下来,直至停止不前,引得刘备好奇不已,扬鞭策马赶了过去。
“二弟三弟,马力未疲,何故停留...”
然而眼前的场景,令他言语阻塞,后话尽收。
此值晌午时分,泗、沂二水虽已退去,却留下一片狼藉。
残垣断壁之间,茅草和淤泥纠缠交错,炊烟不再,好在篝火沸水翻腾,总算留下几丝人间烟火气息。
刘备勒马驻足,见百名青州战俘正清理污泥,数十村民正搬运梁木,夯土筑墙。
一老丈须发沾泥,犹自奋力挥锹,膝下幼童抱着碎瓦来回奔走。
更远处的高地上,警戒着十数名持械军士,看装扮是陷阵营的弩卒...
刘备不语,翻身下马,径直走向一堆散落的椽木,挽袖就要扛起一根,对愕然的村民笑道:“老丈,可需帮手?”
“是玄德公!”
“玄德公回来了!”
百姓见了无不奔走相告,放下手头活计皆围拢过来。
刘备泪目,弯腰作揖:“皆因备识人不明,这才为徐州招此横祸,备实在愧对父老。”
老者长揖及地:“玄德公不必自责,我等命贱,能在曹公手中活命,已属万幸,若不是玄德公连派两拨人马通报,只怕全村人丁不存,冬粮也将被淹。”
两拨?兄弟三人面面相觑,皆微微摇头。
曹操决堤前才将计策告知,能派出一波轻骑示警,已是冒着极大风险。
刘备的余光里,出现了吕嬛的身影,她正驾着战马,小心挑路缓缓下坡,模样颇为笨拙,骑术有待加强。
刘备怔了一会,微微点头。
看来两拨人马里,其中之一便是她派出的,困守孤城仍不忘救护百姓,‘仁德’二字算是领悟透彻,比之自己更是青出于蓝,与之结为父女,甚配!
此战虽败,却得万余精锐,又天降义女,当真可喜可贺。
他将喜悦化成动力,大声招呼道:“二弟三弟,速来帮忙,吾见老丈锅中粥香四溢,岂可平白错过!”
“哈哈...吃饭怎能少得了我老张!”张飞声如洪钟,亦是力大如牛,将蛇矛靠在树上,就去搬运石头夯实地基,每跺一脚皆引发地面发颤,可见其干活之实在。
关羽也不遑多让,竟用偃月大刀搅泥巴,顷刻之间就给墙壁搞完外装修,用他的话说,此刀上阵可杀敌,入境可安民,乃忠义之刃,百兵之首。
吕嬛进村时,恰逢热火开工的场景,她神色如常,只微微勒缰,任坐骑在喧沸中缓行。
药翻曹军之策,虽是她所献,然细节皆由陈宫操持,此人擅长谋略,魏续通敌卖主还未回城,就将所有细则敲定,连战后抚民都列入章程。
吕嬛早知详情,并不意外。
只是...刘备亲自挽袖,与民夫同扛木梁,她身为义女,若仍高坐马上,未免不妥。
此刻她顾不得一地湿泥,卷起裤腿,挽起裙裾于腰间打结,两脚一落地,泥浆就顺着缝隙渗进布鞋,脚丫子顿感湿冷黏腻,很是难受。
目光四处打量之时,余光扫到一道熟悉的影子,她惊呼道:“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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