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的骚扰,效果逐渐显现。
联军先锋部队,尤其是梁兴、程银这些较弱的部众,已是人困马乏,士气低落。
行军速度大大减缓,甚至出现了掉队和开小差的现象。
这一日,梁兴部负责押送一批从后方运来的粮草,队伍行进在一段相对狭窄的谷道中。
连日来的疲惫让押运的士兵们无精打采,警惕性降到了最低。
他们不知道,两侧的山坡上,百余双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吕布轻轻抚摸着赤兔马的鬃毛,对身旁的成廉和魏越低声道:“差不多了,羊肥了,该宰了。”
成廉咧嘴一笑:“主公,兄弟们早就手痒了!这天天跑来跑去,不如真刀真枪干一场痛快!”
魏越则沉稳些:“主公,敌军虽疲,但人数仍众,需速战速决。”
吕布点头:“放心,看某家手段。”
他深吸一口气,画戟朝天一指,暴喝如雷:“并州儿郎!随我破敌!”
“杀!”
百余骑如同下山猛虎,从山坡上俯冲而下!
马蹄声如雷,瞬间打破了山谷的宁静!
梁兴部猝不及防,顿时大乱。
押运的民夫吓得四散奔逃,士兵们惊慌失措,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吕布一马当先,赤兔马快如闪电,直接冲入敌阵核心!
画戟展开,如银龙出海,荡起一片血雨腥风!
他根本无需什么精妙招式,只是凭借无与伦比的力量和速度,画戟扫过之处,人仰马翻,兵器折断,无一合之将!
“呕曹!吕布!是吕布!”梁兴吓得魂飞魄散,拔马就想跑。
李堪的悲剧,他早已见识过,实在不想自己也遭受一番。
“将军!万万不可啊!”手下亲兵见他如此怯战,赶忙劝住:“咱们跑不过赤兔,何不奋力一搏?”
“去!别挡道...”梁兴踢着马腹,不忿道:“尔等光说话不腰疼,没看过吕布斩李堪的干净利落...”
一边说着,一边策马想要逃离战场。
但吕布岂能让他如愿?
赤兔马几个起落便追了上去,画戟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取梁兴后心!
梁兴听得脑后风响,勉强回身格挡,就听“铛”一声巨响,他手中长枪被直接砸飞,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吕布的画戟顺势一拖,锋利的月牙刃便划过了他的脖颈!
一颗头颅冲天而起,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
梁兴,这位凉州小军阀,就此殒命。
主将一死,部下更是彻底崩溃,跪地求饶者不计其数。
成廉、魏越率领骑兵左右冲杀,如砍瓜切菜般清理着残敌。
吕布则下令:“缴获粮草,焚烧多余物资,撤!”
随后又恶狠狠地瞪着俘虏:“本将军没空俘虏尔等,速速滚蛋!”
“多谢将军大义!”
“这就滚,这就滚...”
刹那之间,运粮队跑得干干净净。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从突袭到结束,不到半个时辰。
吕布迅速撤离了战场,只留下满地狼藉和熊熊燃烧的粮车。
这就是“敌疲我打”!
精准、狠辣、一击致命!
回去的路上,成廉兴奋地对吕布说:“主公,你这‘遛狗’的法子,真他娘的绝了!看着那帮龟孙子被耍得团团转,比直接砍了他们还解气!”
魏越也笑道:“主公如今用兵,颇有古之名将风范,虚实难测,飘忽如风。”
吕布得意地哈哈大笑,享受着部下的吹捧:“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某家是谁!这‘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乃是...是一本旷世兵书中的精髓!简单好用!以后咱们就专干这买卖,比当马贼快活多了!”
众人闻言,皆是大笑,连日奔波的疲惫仿佛也一扫而空。
他们对吕布的崇拜,从单纯的勇武,更多了一层战术上的信服。
...
翌日,联军大帐。
此刻帐内的气氛很是压抑。
连日被吕布骚扰,尤其是昨夜吕布率军踹营、斩断韩遂帅旗的奇耻大辱,让所有将领的脸上都蒙着一层寒霜。
“砰!”侯选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酒水四溅,“奇耻大辱!十万大军,被吕布百来号人当猴耍!韩将军,马将军,这仗到底还打不打了?”
杨秋阴恻恻地接话,目光在韩遂和马腾之间逡巡:“就是!我部下的儿郎,晚上睡不好,白天走不动,还没见到中陶城的影子,就折损了数百人!粮草也被烧了几批!再这么下去,不用吕布来打,咱们自己就先饿死、累死了!”
张横更是唾沫横飞,抱怨自己先锋部队损失最重,指责中军支援不力。
成宜、马玩等人也纷纷附和,帐内一时吵嚷如同集市。
他们只关心自己的本部人马损耗,对整体战略毫无概念,更没有提及自己怯于面对吕布的事实。
至于李堪和梁兴,现在已经无人提及了。
两个死人而已,谁在乎。
什么兔死狐悲,不可能的,他们只会觉得死的人不够多,利益不够分配。
韩遂面色铁青,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听着众人的抱怨,目光却不时扫向马腾。
吕布每次骚扰,似乎都“恰到好处”地避开了马腾部的核心区域,更多是针对他韩遂和其他小军阀。
这让他心头疑云密布:莫非马寿成这老小子,表面上联合,实则想借吕布之手削弱我?
马腾同样恼怒,但他恼火的焦点不同。
他见韩遂的心腹爱将阎行,在几次应对吕布骚扰时都显得有些“迟缓”,似乎出工不出力,便忍不住冷声道:“文约兄,约束部下还需严厉些。若是人人都像阎将军那般‘稳重’,这仗也确实不用打了!”
韩遂本就疑心,一听马腾反而指责自己,顿时火冒三丈,强压怒气反唇相讥:
“寿成兄倒是心急,莫非是惦记着早日打到中陶,好独占关中?却不知令郎孟起的偏师,如今到了何处?可别又像上次那样,中了人家埋伏!”
“你!”马腾豁然起身,眼看两位主帅就要当场撕破脸。
“主公息怒!马将军息怒!”成公英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心中暗叹这联盟脆如薄冰:
“当务之急,是商议如何应对吕布骚扰,尽快推进至中陶!内讧只会亲者痛,仇者快啊!”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连滚爬爬地冲进大帐,脸色惨白地禀报:“主公!不...不好了!吕布那厮,刚...刚才偷袭了后营马厩,把...把您那匹心爱的大宛良驹‘追风’给...给抢走了!还留下话说...说...”
“说什么?”韩遂猛地站起,目眦欲裂。
那匹“追风”是他花重金从西域商贩购得,平日爱若性命。
亲兵吓得浑身发抖,颤声道:“说...多谢韩将军赠马,此马脚力甚佳,正合他用来...用来继续遛狗...就如同遛家中的大黄狗...”
“噗——”韩遂只觉一股腥甜涌上喉头,硬生生又咽了回去,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帅旗被斩,爱马被抢,这已经不是挑衅,而是将他韩文约的脸面踩在地上反复摩擦!
帐内其他军阀,如侯选、杨秋等人,虽然也愤慨,但眼神中难免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吕布!吕奉先!我与你势不两立!”
韩遂状若疯虎,一把掀翻案几,“全军听令!拔营!直扑中陶!某要亲手斩下那吕家父女的人头!”
成公英大惊失色,连忙劝阻:“主公不可啊!吕布此举,正是要激怒您,使我军脱离营垒,仓促进军!中陶城险,吕玲绮必有准备,恐有埋伏!”
“埋伏?就算有刀山火海,某也要踏平它!”韩遂似乎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劝谏:
“他吕布敢凭借百骑嚣张,我韩遂麾下万千西凉铁骑,难道还怕他一个黄毛丫头不成?传令下去,留下步卒固守营寨,所有骑兵随我先行!踏平中陶!”
他认定吕布主力在外游击,中陶城内必然空虚,一个女子顶个什么用?待西凉大军兵临场下,还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这是挽回颜面的唯一机会,韩遂不想错过,更不想面对如同苍蝇一般的吕布。
马腾还想再劝,但看到韩遂那择人而噬的眼神,以及麾下将领各异的神色,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无用,只能暗叹一口气,希望马超的偏师尽快行动,以期策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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