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挣扎着掠过天风城的城墙,将这座繁华的修行之城染上了一层萧瑟的血色。凌家后山的乱石堆旁,两道身影正费力地抬着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族聚居区挪去。
“妈的,这废物死沉死沉的,真晦气!”
说话的是个身材壮硕的少年,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和幸灾乐祸,正是凌家旁系子弟,凌虎。他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灰色劲装,袖口卷起,露出结实的胳膊,此刻正龇牙咧嘴地抱怨着,抬着“人”的双腿。
被他和另一个干瘦少年抬着的,正是凌云。
此刻的凌云,早已没了往日白衣胜雪的风姿。他身上的衣衫被鲜血浸透,又沾染了泥土和碎石,变得破烂不堪,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胸口那个狰狞的血洞虽然不再汩汩流血,但边缘外翻的皮肉和隐约可见的白骨,依旧触目惊心。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发紫,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绝,若非胸口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起伏,任谁都会以为他已经是个死人。
抬着凌云上半身的干瘦少年名叫凌石,是凌虎的跟班,修为只有凝气三层,平日里在凌云面前连抬头的资格都没有。此刻他看着凌云毫无生气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畏惧,有同情,但更多的是一种隐秘的快意。
“虎哥,咱们……真要把他抬回去?”凌石的声音有些发虚,“族长要是知道了……”
“知道了又能怎样?”凌虎嗤笑一声,脚下的动作却没停,“这废物现在就是个没了心、碎了丹田的活死人,留着也是浪费粮食。咱们把他抬回去,那是给凌家留了点脸面,不然等他烂在这后山,传出去才叫丢人现眼!”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语气里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再说了,你以为族长真会在乎他?一个废人而已,没了利用价值,还能指望谁当宝?林家那边早就放话了,谁要是还敢跟这废物扯上关系,就是跟城主府过不去,跟玄阴宗过不去!你敢?”
凌石打了个寒颤,连忙摇头:“不敢,不敢……”
玄阴宗的名号,在苍澜域如同毒蛇的獠牙,足以让任何一个中小型势力闻风丧胆。凌家虽然是天风城的老牌家族,但在玄阴宗这等庞然大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两人不再说话,闷头抬着凌云往凌家深处走去。
他们走的是凌家最偏僻的后门,这条小路平日里只有洒扫的仆役和旁系子弟才会经过。但今天,消息似乎已经提前传开,小路两旁竟然聚集了不少人。
有穿着粗布麻衣的仆役,有穿着家族制式劲装的旁系子弟,甚至还有几个平日里负责看守库房、脸色倨傲的管事。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凌云身上,像是在打量一件稀奇的货物。
“看,那就是凌云!”
“我的天……怎么弄成这样了?胸口那是……”
“嘘!小声点!没听说吗?被林家小姐和玄阴宗的人废了,九窍玲珑心都让人挖走了!”
“挖心?碎丹田?这也太狠了吧……”
“狠?我看是活该!以前仗着自己是天才,眼睛都长在头顶上,谁都不放在眼里,现在知道报应了吧?”
“就是!凝气境大圆满又怎么样?还不是落得个修为尽废的下场?我看他连条狗都不如!”
“啧啧,真是可惜了那九窍玲珑心……不过话说回来,林家也太不讲究了,就算要解除婚约,也犯不着下这么毒手吧?”
“你懂什么?听说这里面牵扯到玄阴宗的大事,献祭天才开启秘境,这可是天大的机缘!凌云能成为‘祭品’,那是他的‘荣幸’!”
污言秽语如同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向凌云。他虽然意识模糊,身体动弹不得,但听觉却异常敏锐,这些嘲讽、鄙夷、幸灾乐祸的话语,一字不落地钻进他的耳朵里,像是在他早已鲜血淋漓的心脏上,又狠狠地撒了一把盐。
他想怒吼,想挣扎,想撕碎这些人的嘴脸!
可他只能像条死狗一样被人抬着,感受着那些冰冷、戏谑、充满恶意的目光,感受着那深入骨髓的屈辱。
这些人,有不少是曾经在他面前点头哈腰、阿谀奉承的角色。
那个嘴角带着痣的库房管事,去年还捧着一瓶百年份的“凝气液”送到他面前,满脸堆笑地说“凌云少爷天资卓绝,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那个穿着蓝色劲装的旁系子弟,上个月还跪在地上,求他指点一招半式的修炼心得;还有那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以前每次见到他,都会红着脸低下头,偷偷塞给他一颗自己做的桂花糕……
而现在,他们的脸上只剩下冷漠、嘲讽,甚至是赤裸裸的恶意。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凌云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血肉里,刺骨的疼痛让他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他死死地咬着牙,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将这些面孔、这些话语,一一记在心里。
林婉儿,玄阴宗,还有这些落井下石的人……
你们今日加诸于我身上的耻辱,我凌云若有来日,必百倍奉还!
凌虎和凌石似乎很享受这种被围观的感觉,故意放慢了脚步,甚至还时不时地“不小心”让凌云的身体撞到路边的石头上,引来一阵更加刺耳的哄笑。
“虎哥,小心点,别把他撞死了。”凌石假惺惺地提醒道。
“撞死了才好,一了百了,省得看着碍眼。”凌虎啐了一口,语气轻蔑,“想当年,这废物何等风光?走到哪都是前呼后拥,族长亲自陪着,城主府都把千金许配给他。现在呢?还不是得靠咱们哥俩抬着走?”
“虎哥说的是。”凌石连忙附和,“这就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哦不对,他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哈哈哈!”凌虎放声大笑,笑声在寂静的小路上回荡,格外刺耳。
凌云的身体猛地一颤,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和恨意从心底喷涌而出,冲击着他残破的五脏六腑。他几乎要再次喷出鲜血,但最终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他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他要活着,活着看到这些人哭的样子!
终于,两人抬着凌云穿过了人群,来到了凌家的核心区域边缘。这里的建筑明显比外围要气派得多,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干净整洁,两旁是修剪整齐的迎客松。
但他们并没有往凌云曾经居住的“听风小筑”走去,那里是凌家最好的院落之一,灵气充裕,环境清幽,是专为家族核心天才准备的。
凌虎和凌石拐了个弯,走向了一片破败的院落群。
这里是凌家安置那些旁系远亲或者犯了错的族人的地方,院墙斑驳,杂草丛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最终,他们在一间最偏僻、最破旧的小院前停了下来。
院门是两扇朽坏的木门,上面的漆皮早已剥落,露出里面灰暗的木头。院子里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几只老鼠受惊般窜进了墙角的破洞里。
“就这儿吧。”凌虎将凌云的双腿往地上一扔,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震得凌云胸口一阵剧痛,差点晕过去。
凌石也连忙放下凌云的上半身,两人像是扔掉了什么肮脏的垃圾,拍了拍手,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虎哥,族长那边……”
“放心,我已经让人通报了。”凌虎瞥了一眼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的凌云,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这种废物,能有个地方苟延残喘就不错了,还想住听风小筑?做梦!”
说完,他似乎还觉得不够,抬脚就要往凌云身上踹去。
“虎哥!”凌石连忙拉住他,“别……万一真踹死了,族长那边不好交代。”
凌虎悻悻地收回脚,吐了口唾沫:“算他命大!”
两人不再看凌云一眼,转身扬长而去,留下一串肆无忌惮的笑声。
凌云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身下是凹凸不平的地面,硌得他骨头生疼。破旧的木门在晚风中吱呀作响,像是在为他的遭遇哀鸣。
他能清晰地听到远处传来的练拳声、兵器碰撞声,那是凌家子弟在演武场修炼的声音。以前,他是那里的主角,每一次出手都能引来满堂喝彩。
而现在,他只能躺在这片被遗忘的角落,像一条蛆虫一样挣扎求生。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苍老的身影蹒跚着走了过来。
是凌伯。
凌伯是凌家的老管家,在凌家待了一辈子,看着凌云长大,对他一直很是疼爱。以前凌云修炼遇到瓶颈,都是凌伯悄悄给他送来一些安神的汤药;冬天天冷,凌伯总会提前让人把他的房间烧得暖暖的。
此刻,凌伯看着躺在地上、惨不忍睹的凌云,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痛心和不忍,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颤巍巍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凌云抱起来。老人的动作很轻,尽量避免碰到凌云的伤口,但凌云还是疼得浑身一颤。
“少爷……苦了你了……”凌伯的声音哽咽,老泪纵横。
凌云的眼皮动了动,艰难地睁开一条缝,看到凌伯布满皱纹的脸和那双写满心疼的眼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股暖流混杂着无尽的酸楚涌上心头。
在这片冰冷的世态里,终于还有一个人,对他保留着一丝真情。
“凌伯……”他想开口,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凌伯连忙摆手:“少爷,别说话,我这就带你进去休息。”
老人用尽全身力气,将凌云抱进了那间破败的小院,又艰难地挪进了屋内。
屋内的陈设简单到了极点: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一张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桌子,两把摇摇晃晃的椅子。墙角结着蜘蛛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
这就是他以后的“家”了。
凌伯将凌云轻轻放在木板床上,床上的被褥又薄又硬,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他连忙找来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想给凌云擦拭脸上的血污,却又怕弄疼他,动作迟疑。
“水……”凌云用尽力气,挤出一个字。
“哎!水!我这就去拿!”凌伯连忙应声,转身就要往外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威严而疲惫的声音。
“不用了。”
随着声音,一个身穿青色长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面容与凌云有几分相似,但眉宇间带着一股长期身居高位的沉稳和疲惫,正是凌家现任族长,凌云的大伯,凌啸天。
跟在凌啸天身后的,还有两个头发花白、神情肃穆的老者,是凌家的两位长老,凌战和凌风道。
凌伯看到三人,连忙躬身行礼:“族长,大长老,二长老。”
凌啸天没有理会他,目光落在床上的凌云身上。当看到凌云胸口那狰狞的血洞和毫无生气的脸庞时,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和无奈,但很快就被一种深沉的疲惫所取代。
“大伯……”凌云的声音微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他知道大伯一向看重他,甚至将他视为凌家振兴的希望。或许,大伯能为他做主?
然而,凌啸天只是沉默地看了他片刻,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凌云,你和林婉儿的婚约,族里已经决定了,就此作废。”
“什么?”
凌云如遭雷击,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凌啸天。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解除婚约?在他被林婉儿背叛、挖心碎丹之后,家族竟然还要解除婚约?这不是在他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吗?
“族长!这……”凌伯也急了,忍不住开口。
“住口!”凌啸天厉声打断他,“这是族里的决定!”
他看向凌云,眼神复杂:“凌云,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林家已经放出话来,若凌家不解除婚约,就要联合其他势力,对我凌家动手。玄阴宗的使者也亲自登门,言语间颇为不善……”
“所以,你们就妥协了?”凌云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失望和愤怒,“就因为林家的威胁?就因为玄阴宗的名号?你们忘了,是谁让凌家有了今天的地位?是谁让你们在天风城抬头挺胸?!”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让凌啸天和两位长老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大长老凌战冷哼一声,语气生硬:“凌云!休得胡言!族长也是为了整个家族着想!你现在已经是废人一个,留着这门婚约,只会给凌家招来灭顶之灾!孰轻孰重,你难道分不清吗?”
二长老凌风道也叹了口气,语气看似温和,实则冷漠:“凌云,认命吧。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有婚约又能如何?林家是绝不会承认的。族长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是为了保全凌家上下数百口人的性命。”
“保全?”凌云惨笑起来,牵动了伤口,疼得他浑身发抖,“为了保全家族,就要牺牲我吗?就要抹去我曾经为凌家做的一切吗?!”
“够了!”凌啸天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家族的利益,永远高于一切!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但玄阴宗势大,我们惹不起!林家有玄阴宗撑腰,我们也挡不住!”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吼,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无奈:“你以为我愿意看到凌家最有天赋的子弟变成这样吗?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好自为之吧!”
“从今日起,凌家停止对你一切资源供应。”凌啸天闭上眼睛,像是做出了某种艰难的决定,“你的院子,族里会收回,分配给有潜力的后辈。你……就安心在这里休养吧。”
停止一切资源供应?收回院子?
这几乎是将他彻底驱逐出凌家核心,任其自生自灭!
凌云的心,一点点沉入冰窖。
他看着眼前这三个曾经对他寄予厚望的长辈,他们的脸上只有冷漠、无奈和对家族利益的考量,没有一丝一毫为他复仇的想法。
他终于明白了,在绝对的实力和利益面前,所谓的亲情、期望,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当他是那个光芒万丈的天才时,他是凌家的希望,是所有人巴结的对象。
当他变成一个毫无价值的废人时,他就成了家族的累赘,是可以随时牺牲的弃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凌云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而绝望,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听得人心头发紧。
“好一个家族利益……好一个安心休养……”
他猛地看向凌啸天,眼中没有了丝毫期待,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决绝:“凌啸天,你记住今天的话!我凌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忘了今日之辱!”
凌啸天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深深地看了凌云一眼,不再说话,转身就走。
凌战和凌风道也摇了摇头,紧随其后。
“族长,大长老,二长老……”凌伯看着三人的背影,急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房间里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凌云粗重而艰难的喘息声。
凌伯看着床上气息更加微弱的凌云,眼中满是心疼,他连忙端来一杯温水,想喂凌云喝下。
“不用了,凌伯。”凌云闭上眼,声音平静得可怕,“你走吧。”
“少爷……”
“走!”凌云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
凌伯看着他苍白而决绝的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放下水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那扇破旧的木门。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呼啸的风声和凌云自己的心跳声。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胸口的剧痛,丹田的空虚,以及四肢百骸传来的无力感。
身体的痛苦,远不及内心的绝望。
被最信任的未婚妻背叛,被寄予厚望的家族抛弃,被昔日的追捧者嘲讽……
他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鹰,从云端狠狠摔入泥潭,挣扎不得,动弹不得。
也许,死了才是解脱?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悄然爬上心头。
他想起了母亲。
那是一个很模糊的身影,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父亲说,母亲是一个很神秘的人,临走前给他留下了这枚黑色的戒指,叮嘱他无论何时都不要摘下来,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好好活下去。
“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母亲温柔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
活下去……
活下去干什么?像个废物一样在这里苟延残喘,忍受无尽的嘲讽和屈辱吗?
他下意识地抬起左手,那枚毫不起眼的黑色戒指,依旧静静地戴在他的食指上,仿佛是他与那个神秘母亲之间唯一的联系。
戒指的材质很奇特,温润而坚硬,十几年风吹雨打,从未有过丝毫变化。
以前,他只当这是母亲留下的念想,从未想过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现在,这枚戒指,似乎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他用仅存的力气,缓缓摩挲着冰冷的戒指,感受着那微弱的温润感,心中一片茫然。
夜幕降临,寒意渐浓。
破旧的房间里没有烛火,黑暗如同潮水般将他吞噬。
寒冷从四面八方袭来,侵入骨髓。
凌云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身体越来越冷,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
他想起了林婉儿那张曾经温柔、如今却无比冰冷的脸,想起了玄阴宗使者那狰狞的鬼面,想起了凌啸天那冷漠的眼神,想起了凌虎等人那肆无忌惮的嘲笑……
无尽的恨意和绝望,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不甘心!
他真的不甘心!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凌云在心中疯狂呐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尝试着像以前那样,感应天地间的灵气,哪怕只有一丝,或许也能让他恢复一点力气。
然而,当他的意念沉入丹田时,感受到的不是以往那温暖的灵气海洋,而是一片死寂的虚无和撕裂般的剧痛!
那是丹田破碎后留下的创伤,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任何一丝灵力靠近,都会引发剧烈的绞痛。
“啊——!”
凌云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他失败了。
丹田破碎,经脉寸断,他真的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连最稀薄的灵气都无法感应,更别说吸收修炼了。
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他躺在冰冷的床板上,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漆黑的屋顶,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熄灭。
或许,真的该结束了。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瞬间,他左手食指上的那枚黑色戒指,突然微微一颤。
一股极其微弱的幽光,从戒指内部悄然亮起,几乎难以察觉。
这缕幽光仿佛拥有生命般,缓缓流淌,吸收着凌云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浓郁到极致的绝望和死寂。
幽光越来越亮,如同黑夜中悄然点燃的一点星火,在这无尽的黑暗和绝望中,闪烁着神秘而诡异的光芒。
而沉浸在无边绝望中的凌云,对此毫无察觉。
他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娘,对不起……我好像,活不下去了……”
夜,越来越深。
破旧的小院里,那枚黑色戒指的幽光,却越来越盛,如同沉睡的巨兽,正在缓缓睁开它的眼眸。一场足以颠覆凌云命运,甚至席卷整个九界的风暴,正在这无人问津的破败角落里,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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