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碾碎灵石,一步震退凝气后期林魁,发出“百倍奉还”死亡宣言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天风城掀起了滔天巨浪!
消息以惊人的速度传播,从凌府门前目击者的口中,迅速扩散至天风城的每一条街巷,每一个角落。
“听说了吗?凌家那个废人凌云,今天把城主府使者送来的退婚书接了,还把人家施舍的三块灵石当场捏成了粉末!”
“何止!我三叔就在现场!他说那凌云身上爆出一股邪乎的气势,一步踏出,硬生生把林魁副统领震退了三大步!林魁可是凝气后期啊!”
“嘶…真的假的?那凌云不是丹田被废了吗?怎么……”
“谁知道呢!凌家大比上他就邪门得很!听说把凌峰少爷都打成了废人!现在连林魁都压不住他?这…这简直是怪物啊!”
“他还当众说…说那三块灵石是给林婉儿小姐买棺材的定金…让林小姐洗干净脖子等着他上门百倍奉还……”
“我的天!他疯了?!敢这么跟城主府叫板?!”
“疯了?我看未必!没点真本事,敢说这话?凌家…怕是要变天了!城主府这次,怕是踢到铁板了!”
茶楼酒肆,坊市街头,到处都在议论纷纷。震惊、骇然、难以置信、幸灾乐祸、隐隐的期待……各种情绪交织弥漫。凌云这个名字,以一种无比强势、无比凶悍的姿态,重新烙印在天风城所有人的心中,再不是那个任人嘲笑的废物。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悄然笼罩了整个城池。
凌府,议事厅。
沉重的紫檀木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厅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族长凌啸天端坐主位,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下首两侧,几位实权长老分坐,个个面色凝重,无人开口。
“咳。”大长老凌岳山清了清嗓子,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看向凌啸天,语气带着深深的忧虑:“族长,凌云此举…太过莽撞了!痛快是痛快,可那是城主府啊!林霸天是什么人?睚眦必报,心狠手辣!他女儿林婉儿更是…如今凌云当众折辱城主府颜面,发出这等死亡威胁,无异于宣战!我凌家…如何承受得起城主的怒火?”
另一位主和派的长老也急忙附和:“大长老所言极是!族长,当务之急,是立刻约束凌云,备上厚礼,由您亲自带领,去城主府登门谢罪!姿态放得越低越好!或许…或许还能挽回一二,平息城主的雷霆之怒,保住我凌家基业啊!”
“放屁!”
一声怒喝响起,说话的是三长老凌海川,他性格刚烈,向来支持凌啸天。此刻他须发皆张,怒视着主和派的长老:“谢罪?凭什么谢罪?是林家欺人太甚在先!那退婚书字字诛心,如同鞭尸!那林魁当众掷下灵石,如同打发叫花子!如此奇耻大辱,换做是你,你能忍?凌云反击,扬我凌家之威,何错之有?我凌家再没落,骨头还没软到要跪着去舔他林霸天的靴子!”
“三长老!你这是意气用事!”大长老凌岳山脸色难看,“威是扬了,可后果呢?林霸天是筑基期大高手!城主府高手如云,更有玄阴宗的影子!凌云是能打,他能打过筑基期吗?他一个人痛快了,却将整个家族置于火山口上!你这是要拉着全族陪他一起死吗?”
“够了!”凌啸天猛地一拍扶手,声音不大,却蕴含着凝气大圆满的威压,瞬间让争执的双方噤声。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角落一直沉默不语的凌振山身上,眼神锐利如刀:“振山长老,此事,你怎么看?”
凌振山心中正因凌峰重伤、前途尽毁而怨毒无比,巴不得凌云惹上大麻烦被城主府碾死。闻言,他抬起眼皮,脸上挤出一丝假惺惺的忧虑和无奈,叹了口气:“唉…族长,诸位长老。此事…确实棘手。峰儿重伤,我亦心如刀绞。但平心而论,凌云今日所为…实在是…太冲动了。”
他顿了顿,故意将“冲动”二字咬得很重:“年轻人,有血性是好事。但过刚易折啊!他仗着自己有几分奇遇,恢复了修为,就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当众威胁城主千金…这简直是将我凌家架在火上烤!大长老的担忧,不无道理。城主府,我们确实得罪不起。”
他话锋一转,看似公允,实则将凌云推到了整个家族的对立面:“不过,事已至此,再苛责也无用。当务之急,是想想如何平息城主怒火。依我看…不如…将凌云暂时‘请’出家族?对外宣称他年轻气盛,胡言乱语,已被家族严惩驱逐?如此,或许能稍减城主府对我凌家的迁怒?” 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阴冷的期待。
此言一出,厅内又是一静。驱逐?这几乎是彻底放弃凌云,将他推出去当替罪羊!
凌啸天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冰冷地看向凌振山。凌海川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凌振山:“凌振山!你……”
“不必说了!”凌啸天猛地站起身,一股决然的气势散发开来,“凌云,是我凌家子弟!他今日所为,虽有冲动,但根源在林家羞辱太甚!此事,错不在他,更不在我凌家!”
他环视众人,声音斩钉截铁:“我凌家,可以战死,可以没落,但绝不能跪着求生!若因惧怕强权,便要将为家族争回颜面的子弟推出去顶罪,那我凌家还有何脊梁?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族长!”大长老凌岳山还想再劝。
“此事,我意已决!”凌啸天挥手打断,语气不容置疑,“城主府若因此事发难,我凌啸天,一力承担!凌家…共进退!”
他最后三个字,掷地有声,带着一股悲壮的血性。几位主和派长老面面相觑,最终颓然叹息,不再言语。凌振山低下头,眼中怨毒之色更浓,却不敢再多言。
“凌云何在?”凌啸天沉声问道。
“禀族长,”一名执事在门外回道,“云少爷…已回自己小院。”
“我去找他。”凌啸天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出议事厅。
凌云的小院,一如既往的安静简朴。院中那棵老槐树在风中摇曳,洒下斑驳光影。
凌云并未修炼,而是静静坐在石桌旁。桌上,放着两样东西。
一枚玉简,里面详细记载着天风城周边数万里区域的山川地理、势力分布、险地绝境,以及一些关于古传送阵的模糊传说。这是他利用大比魁首的权限和资源,从家族秘库中拓印而来。
另一样,则是一枚婴儿巴掌大小、通体晶莹剔透、触手冰凉刺骨的令牌。令牌呈六角雪花状,边缘流转着淡淡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幽蓝寒光。正是叶清雪所赠的飘雪令。
指尖拂过飘雪令那冰冷的表面,一丝精纯至极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却被他体内运转的混沌灵力轻易化解吞噬。令牌中心,一个古老飘逸的“雪”字若隐若现。
“飘雪城…极北苦寒之地…”凌云低声自语,脑海中浮现出叶清雪清冷如雪的容颜和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眸。“或许…是个暂时的去处。” 他需要时间,需要远离天风城这个是非漩涡,需要更广阔的空间和更强大的资源,来喂养体内的混沌巨兽!
同时,另一个念头也越发清晰——后山,古传送阵!
凌家后山深处,有一处被列为禁地的古老废墟。据族中残缺古籍记载,那里曾是上古某个强大宗门的遗址,核心区域,疑似存在一座可进行超远距离传送的古阵!虽然早已损毁,无人知晓其具体坐标,更无人敢去尝试启动那充满未知凶险的阵法。但此刻,对于急需离开、又不想留下明显踪迹的凌云来说,这无疑是一条充满风险却又可能直达“彼岸”的捷径!
“云儿。”
院门被推开,凌啸天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深深的忧虑。
“族长。”凌云起身,神色平静。
凌啸天走到石桌旁,目光扫过桌上的地图玉简和那枚散发着寒气的飘雪令,眼神微微一凝,随即化为一声长叹。他摆摆手,示意凌云坐下。
“云儿,今日…你太冲动了。”凌啸天看着凌云,语气复杂,有赞赏,有担忧,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林霸天…是筑基期!城主府的力量,绝非现在的凌家可以抗衡。玄阴宗的阴影,更是深不可测。你当众威胁林婉儿…这等于将自己置于最危险的境地,也…将家族拖入了泥潭。”
凌云静静听着,并未反驳。他知道凌啸天的压力,也理解他的顾虑。
“我知道,林家欺人太甚!换做是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凌啸天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但,活着,才有希望!才有未来!才有复仇的可能!”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恳切:“听我一句劝,暂时…离开天风城吧!带上家族能给你的资源,远走高飞!去一个林家、玄阴宗势力触及不到的地方,隐姓埋名,潜心修炼!以你的天赋和际遇,他日必能龙腾九天!到那时,再回来,堂堂正正地讨回今日之辱!洗刷一切仇恨!”
他看着凌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暂时的退避,不是懦弱,是为了积蓄力量,发出那最终致命的一击!为了…活下去!”
凌云迎视着凌啸天恳切而担忧的目光,沉默了片刻。
小院中,槐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族长,”凌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而坚定,“您的好意,我心领了。离开天风城,我意已决。”
凌啸天眼中刚闪过一丝欣慰。
“但是,”凌云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如刀,“不是逃避,更不是隐姓埋名。”
他站起身,一股无形的、沉凝的气势自然散发:“林家,玄阴宗…他们欠我的,我会亲手拿回来!用他们的血,来洗刷!天风城,我必会回来!但不是苟且偷生地回来,而是以他们无法仰望的姿态,踏破城主府的大门!”
他的话语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和滔天的自信!
凌啸天看着眼前这个脱胎换骨、锋芒毕露的少年,张了张嘴,最终所有劝说的话都化作了喉间一声深深的叹息。他明白了,凌云的路,已经无法被任何人左右。这是一条充满荆棘与血火,却也注定光芒万丈的独行之路!
“罢了…”凌啸天疲惫地摆摆手,从怀中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储物袋,放在石桌上,袋子鼓鼓囊囊,“这里面,是家族能为你准备的一些东西。灵石、丹药、符箓…还有一份更详细的周边地图和一些关于古传送阵的…只言片语。拿着吧,算是我这个族长…最后能为你做的一点事。”
他拍了拍凌云的肩膀,力道很重,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托付和不舍:“活着!一定要活着!凌家的未来…或许…在你身上!”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去,背影显得有些佝偻,却又透着一股决然。
凌云看着桌上的储物袋,没有推辞,默默收起。他不需要家族的怜悯,但这些资源,是他征程的必须燃料。
夜幕,悄然笼罩天风城。
城主府,灯火通明的书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砰!
上好的紫檀木桌案在林霸天含怒一掌下,化为漫天碎屑!木屑纷飞中,这位天风城的霸主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废物!一群废物!”林霸天怒吼,声浪震得书房梁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他面前,林魁单膝跪地,头颅深深低下,额角冷汗涔涔,大气不敢出。
“一个凝气后期的副统领!带着八个凝气中期的精锐!竟然被一个丹田破碎、刚刚恢复点修为的废人当众羞辱!一步震退?!连人家的衣角都没碰到?还被指着鼻子威胁要杀我婉儿?林魁!你这身修为是喂了狗吗?!”
林霸天的咆哮如同雷霆,蕴含着筑基期修士恐怖的威压,压得林魁几乎喘不过气。
“城主息怒!属下…属下无能!”林魁声音发颤,心中憋屈恐惧到了极点,“但那凌云…那凌云的力量…邪门至极!沉重得不像话!绝非普通的凝气初期!属下…属下轻敌了!请城主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必带人将那凌云碎尸万段,洗刷耻辱!”
“再给你机会?”林霸天怒极反笑,眼神冰冷如刀,“让你再去给凌家送一次脸面?给全城人看笑话?滚出去!自去刑堂领五十鞭!”
“是…是!”林魁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林霸天胸口剧烈起伏,怒火难平。他猛地转头,看向书房阴影处,声音森寒:“影卫!”
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浮现,单膝跪地,气息阴冷,仿佛融于黑暗。这是城主府最神秘的力量,直接听命于林霸天。
“给我盯死凌家!盯死凌云!”林霸天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杀意,“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一旦他离开凌家范围…找个‘合适’的地方,让他彻底消失!手脚干净点!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得罪我林家,是什么下场!”
“遵命!”黑影嘶哑应道,身形一晃,再次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林霸天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灯火阑珊的天风城夜景,眼神阴鸷到了极点。他低声自语,如同毒蛇的嘶鸣:“凌云…小杂种…看来挖了你的心,碎了你的丹田还不够…这次,本城主要把你挫骨扬灰!还有凌家…待收拾了那小杂种,再慢慢跟你们算账!”
同一片夜空下,天风城某处阴暗潮湿、散发着腐烂气息的地下密室。
一盏昏黄的油灯勉强照亮方寸之地。一个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中、脸上带着狰狞鬼脸面具的身影,正对着墙壁上一面闪烁着幽光的黑色古镜单膝跪地。
古镜中,一片扭曲的黑暗,只有两点猩红的光芒亮起,如同深渊恶魔的眼睛。
“禀报‘魇瞳’大人,”黑袍人声音嘶哑,带着绝对的恭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目标凌云,有重大异常情况!”
他将今日凌府门前发生的一切,包括凌云碾碎灵石、一步震退林魁、发出死亡宣言的细节,事无巨细地汇报了一遍。
“…此子,绝非简单的丹田破碎后恢复!其力量本质极其古怪,沉重霸道,疑似…带有某种本源气息!绝非人界寻常功法所能拥有!属下怀疑…其身上,或有大秘!甚至…可能与当年那枚‘混沌戒’有关!”黑袍人最后补充道,声音带着一丝狂热。
古镜中的两点猩红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一个冰冷、沙哑、仿佛无数灵魂哀嚎糅合而成的诡异声音,直接在黑袍人脑海中响起:
“九窍玲珑心已毁…竟还能崛起?混沌戒…本源气息…桀桀桀…有趣…当真有趣…”
声音停顿片刻,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盯紧他!查!查清他力量的根源!查清他身上所有的秘密!必要时…可动用‘蚀骨钉’,将其生擒带回!记住,要活的!此子…价值或许远超那枚心脏!若他离开天风城…便是最佳时机!”
“谨遵大人法旨!”黑袍人身体伏得更低,眼中闪烁着残忍与兴奋的光芒。
凌府,偏僻小院。
更深露重,万籁俱寂。
凌云站在院中,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灰色劲装。他最后看了一眼这间承载了他十五年人生、欢笑与屈辱并存的小屋,目光扫过院中的老槐树、石桌石凳,眼神平静无波,再无丝毫留恋。
心念一动,眉心混沌漩涡无声旋转。一股沉重凝练的暗金色混沌灵力如同活物般涌出,瞬间覆盖全身。这灵力并非外放形成护罩,而是紧紧贴附在皮肤表面,如同给他披上了一层无形的暗金纱衣。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在混沌灵力的包裹下,凌云的身形变得有些模糊、扭曲,仿佛融入了夜色本身的暗影之中。光线照射到他身上,发生了不自然的偏折,气息更是被彻底收敛、同化,与周围的黑暗、尘埃、微风完美地融为一体。若非肉眼直视,即便是感知敏锐的修士,也极难在近距离发现他的存在!这便是《混沌衍天诀》初步运转带来的、对灵力精妙掌控后的附带效果——敛息藏形!
他身形微动,如同鬼魅般飘然而起,脚尖在墙头青瓦上轻轻一点,没有发出丝毫声响。整个人便如同一片被夜风吹起的落叶,悄无声息地翻出了凌家的高墙,融入了外面更深沉的夜色之中。
月光清冷,洒在空荡荡的小院里,只留下满地清辉,和那棵在风中轻轻摇曳的老槐树,仿佛在无声地送别。
天风城的喧嚣与杀机,暂时被抛在身后。
前方,是危机四伏的茫茫黑夜,是神秘莫测的后山古阵,是通往未知与强大的荆棘之路。
凌云的背影在混沌灵力的包裹下,彻底消失在街巷的阴影深处,向着城北后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新的篇章,于无声的暗夜中,悄然掀开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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