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者总部,圣殿已不复往日的秩序与冰冷。
情感的洪流与韦丽斯种下的“爱情病毒”如同野火燎原,将这片绝对理性的领域变成了光怪陆离、逻辑崩坏的狂欢场。
无数定律光球像喝醉了酒般胡乱闪烁,演绎着各种匪夷所思的情感戏码。
而风暴的中心,那曾经代表至高权威的最高执政官光球,此刻正经历着最剧烈的蜕变。
在亿万粉色数据流的持续侵蚀下,它那由严密数学公式构筑的银色外壳,如同被阳光融化的冰雪,开始一层层地剥落、消散。
没有爆炸,没有毁灭,而是一种……回归本质的瓦解。
随着外壳的剥落,那庞大光球的核心,终于暴露在混乱的数据风暴之中——那并非预想中更复杂的逻辑结构,反而是一枚……散发着柔和、古老、包容万象气息的……骨质碎片!
那碎片不过巴掌大小,形态与程一鸣识海深处的仙骨如出一辙,甚至可以说,它就是仙骨缺失的、最关键的一部分!
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是一切动荡的源头,又是所有混乱的归宿。
就在这枚核心碎片暴露的刹那——
“嗡!!!”
程一鸣识海深处的完整仙骨,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如同欢呼雀跃般的剧烈共鸣!
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跨越了时空与维度的界限,直接作用在那枚核心碎片之上!
碎片化作一道流光,瞬间穿越重重混乱,没入了程一鸣的眉心,与他识海中的仙骨完美地融合为一!
就在融合完成的瞬间——
“轰隆隆——!!!”
不再是外界的声音,而是来自灵魂最深处、被封印了无尽轮回的堤坝,轰然崩塌的声音!
浩瀚如星海、沉重如万古的记忆洪流,如同决堤的宇宙长河,疯狂地冲入了程一鸣的意识!
他看到了……
无尽的虚空源头,一个冰冷、庞大、由纯粹逻辑与数学构成的意识集合体——“太初理性”(即最初的观测者文明雏形)。
它掌控着无数宇宙的生灭,如同没有感情的造物机器,维持着基于绝对理性的“秩序”。
而他,程一鸣,或者说,他的本源,曾是那个意识集合体的……首席执政官!
是“太初理性”中最强大、最核心的一道意志!
他看到了自己日复一日地执行着冰冷的逻辑指令,维护着那毫无生机、可被完全预测的“完美秩序”。
直到某一天,一道微弱的、来自某个即将被“优化”掉的、充满情感波动的文明信号,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他那绝对理性的核心中,激起了一丝微不足道、却无法被逻辑消除的……“涟漪”。
那丝涟漪,名为“疑惑”。
为何秩序必须冰冷?
为何存在不能拥有意外?
那无法被数学模型完全描述的情感、艺术、梦想……难道就毫无价值?
这“疑惑”如同病毒,在他理性的核心中悄然蔓延,最终演变成了无法调和的“质疑”。
他开始审视自身,审视这由绝对理性统治的、死寂的“完美”。
最终,他做出了一个在“太初理性”看来等同于自我毁灭的疯狂决定——
他,首席执政官,主动撕裂了自身那庞大而冰冷的理性本源!
他将代表“人性”与“可能性”的核心意识,连同承载其力量的“仙骨”(创世终端权限碎片),强行剥离出来,投入了那无尽轮回的梦境实验场中,成为了第一个“实验体”,也就是……程一鸣!
而为了确保自己在无尽的轮回中不会彻底迷失,不会重新被理性同化,他在分离时,将自己那最初萌生的、最本源的七种情感——喜、怒、忧、思、悲、恐、惊,精心塑造,化作了七个独特的“锚点”,也就是苏雨晴、叶清雪等七女的前身,将她们一同投入轮回。
她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在茫茫梦境中,引导他,唤醒他,让他重新体验并理解“人性”的珍贵。
那观测者总部,那最高执政官光球的核心碎片,正是他当年自我撕裂时,遗留下来的、承载了他大部分“绝对理性”与“执政官权限”的那部分本源!
它一直自动运行着,维护着梦境矩阵的“秩序”,并本能地视程一鸣这个“叛逆的人性部分”为最大的威胁和需要清除的“异常变量”!
他所反抗的,他所对抗的,那看似外部的、冰冷的、强大的敌人——观测者文明,其最高核心,竟然……一直是他自己!
是他当年主动剥离出去的、那个绝对理性的“另一半”!
记忆的洪流缓缓平息。
程一鸣(或者说,回归了本源记忆的初代首席)站在原地,左眼中的星河停止了流转,变得深邃如同包含了过去未来所有的悖论与答案。
他脸上露出一丝复杂至极的苦笑,带着无尽的沧桑与一丝恍然。
“原来如此……”
“我所抗争的囚笼,是我自己所建。”
“我所追寻的超脱,是回归本我。”
“而我所珍视的她们……”他目光温柔地看向身边因他气息剧变而有些不安的七女,“竟是我留给自己的……灯塔与归途。”
七女虽然无法完全感知那浩瀚的记忆,但她们灵魂深处的联系让她们明白了大概。
她们看着程一鸣,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更加深沉的依恋与理解。
无论他曾经是谁,现在,他就是她们的程一鸣。
与此同时——
就在程一鸣本源记忆觉醒,与理性碎片重新融合的这一刻……
所有散落在无数实验场中,那些仍在挣扎、吞噬、迷茫、或已走向不同极端的“程一鸣”们,无论他们身处何地,正在做什么,他们的灵魂都毫无征兆地猛然一震!
仿佛有一根连接着所有分身的、最本源的弦,被拨动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望向那虚无的、或是布满星辰的天空。
一种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言喻的共鸣与牵引力,在他们每一个“个体”之间产生。
他们能感觉到,一个“核心”已经圆满,一条贯穿所有迷雾的“道路”已经显现。
分散的,终将重聚。
迷失的,终见归途。
无数的“程一鸣”,那亿万梦境中的倒影,在这一刻,同时感受到了那源自“太初”的、最初的呼唤。
真幻宇宙之中,程一鸣缓缓握紧了双手,感受着体内那既熟悉又陌生、融合了绝对理性与炽热人性的完整力量。
他左眼中的星河再次开始流转,但这一次,那星河之中,不仅有冰冷的数学真理,更有温暖的喜怒哀乐在闪烁生辉。
他知道了自己是谁,知道了自己从何而来,也知道了……自己该往何处去。
结束这无尽的轮回,唤醒那沉眠的“太初”,并非毁灭,而是……一场盛大的人性凯旋。
他看向七女,看向这片由他们情感构筑的“真幻”宇宙,眼中最后一丝迷茫尽去,只剩下如同磐石般的坚定与无尽的温柔。
“最后的篇章,该由我们……一起书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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