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多久,他们来到一间破旧的土房前,土房的墙壁歪歪斜斜,屋顶的茅草稀稀落落,在微风中瑟瑟发抖。
里正停下脚步,站在一块石头上,居高临下地对子荔说:“以后你就住这里,吃饭问题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个村邑大部分是自由民,都有土地,你可以给别人家扛活,也可以从别人手里租地种。我手里地多,如果想租,一亩地两斗粮,你自己决定吧。”然后他顿了顿,又恶狠狠地补充道:“噢,对了,你是重点监控对象,每天晚上要向我汇报一次,好好干活,别动逃跑的花花肠子,否则打断你的双腿。”
“在下明白。”子荔低着头,轻声说道。里正安顿妥当后,就双手后背,目中无人地走了。
子荔环顾四周,但见这间土房有一些简单的锅灶,锅灶上布满厚厚的灰尘,像是被岁月尘封了许久,靠后墙是一张土床,土床的表面坑坑洼洼,上面的破席子也已千疮百孔,墙角还有一些坛坛罐罐,有的已经出现裂缝。屋内由于长期不住人,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霉味,子荔皱了皱鼻子,感到一阵反胃,但生存的压力让他不得不面对这一切。
他动手清理屋内的垃圾,打扫房屋,先将地上的杂物一点点捡起来,放进一个破篮子里,随后找来一把几乎秃顶的扫把,用力地扫着地面,灰尘飞扬,呛得他不停地咳嗽。
这时屋外有几个孩子站在门口向内驻足观望,一个孩子好奇地问道,“他在干嘛呢?”
“不知道,可能是新来的怪人吧。”另一个孩子回答道,说完还吐了吐舌头。
子荔一点也不介意,他也不去理会,自顾自地忙活着,他心里清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自己必须尽快安顿下来,才能有生存下去的可能。
过了一会,终于将里面不要的东西清理干净,然后走出屋外,向几个孩子要了一些柴草。
这些孩子们一开始不愿意给,子荔好说歹说,并答应以后会帮他们做一些小玩意儿,他们才不情愿地给他抱来一些柴草。他又用陶罐提了一罐水,洗了一把脸,好歹总算盘了一个窝。
马上面临的就是吃饭问题,一想到这里,肚子就开始咕咕闹意见了,自己现在虽然不是奴隶,但不干活没人给饭吃,温饱问题马上摆在面前。
好在他已经历经过无数的磨难,这点生存的难题倒也难不住他,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出村外。
站在村口,他停下脚步,目光如炬,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远处的田野里,几个农人正挥汗如雨地劳作着,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一个三十多岁拉犁的农人身上,他快步走上前去,恭敬地说道:“大哥,我叫子荔,是自由民,我能帮你拉犁吗?”
农人听到声音,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身子,上下打量着子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诧异。
突然,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好啊。”但随即,他又皱起眉头,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为何要帮我拉犁?”
子荔看着农人说道:“大哥,我帮你拉犁,你给我饭吃,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农人还是有些不相信,继续问道:“没有别的要求,你确定?”
“确定。”子荔坚定地点了点头。
犁地是一件苦不堪言的力气活,很少有人愿意去干,这个农人正干得力不从心,他的额头布满汗珠,气喘吁吁,拉犁的动作也越来越迟缓。听到子荔的话,心中顿时大喜,这样的好事到哪里去找啊。
他笑着说道:“行,没问题,那你就跟着我干吧。”随后又开口说道,“我叫韦坊,也是一个自由民。这一大块地都归我所有,正愁着地犁不完呢,这是我阿爹。”说着,他指了指旁边一位头发有些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
韦坊的父亲看着子荔,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子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我还不会拉犁。”
“这个简单,我来教你。”韦坊说着,从肩膀上取下绳子,用手指着自己刚才站着的地方,说道,“你过来,站到这个地方。”
子荔走了过去,韦坊接着说:“转过来,把头低下。”子荔如法照做。
韦坊将绳索套在他的肩膀上,然后耐心地教导道:“趴下,双手挨地,后腿用力,向前蹬。”
子荔刚才已经观察了一会儿韦坊拉犁的动作,他在心中想象着刚才的情景,然后咬着牙齿,后腿用力,狠劲向前爬去,只听“轰”的一声,犁子向前窜了一大截,这突如其来的力量让韦坊的父亲有些措手不及,差点摔倒。
韦坊大声喊道:“对,就这样,注意用力均匀,不要一下把劲用完……好,眼睛向前看,步子走直。”
子荔领会能力很强,不一会就掌握了要领,一步接着一步向前走去。然而,犁地远比子荔想象中要费力得多,他才走上十几步,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汗水浸湿了衣衫,他不由暗自佩服韦坊的耐力和韧性。
好不容易走到地头,韦坊走到子荔跟前,关切地问道:“怎么样,行不行?”
子荔喘息着说:“还行,没想到这么费劲。”
韦坊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笑着说道:“这比以前好多了,自从有了铁犁头,翻地比以前快多了,庄稼也比以前收的多了许多。以前用石制的犁头,一天也翻不了多少地。”
子荔好奇地问道:“庄稼收割后,什么时候犁地最合适?”
韦坊想了想,说道:“这个没有定数,一般看自己方便,有春耕和秋耕,春耕利于出苗,秋耕利于保墒,增加土地肥力,消灭杂草,减少病虫害,咱们周原一般秋耕更合适。”
子荔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头,他感觉自己仿佛打开一扇通往农耕的宝库,有许多奥秘等待他去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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