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专家门诊的走廊比一楼清静些,墙面上挂着康复患者的对比照片,有拄着拐杖的老人站成笔直的身影,有坐着轮椅的病人扶着栏杆迈步。
王四母亲路过时,脚步不由得慢了,眼神黏在照片上,直到小五轻轻扶了她一把,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入迷了。”
“这些都是李专家治好的病人。”小冯推开诊室门,侧身让他们进去,“李专家今天特意推了两个会诊,就等着你们呢。”
诊室里摆着一张宽大的红木桌,桌后坐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手里正翻着一本厚厚的医学书。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落在王四父亲的轮椅上,眼神瞬间变得专注:“是王建国吧?坐,都坐。”
薛郎朗把病历递过去,刚要开口介绍病情,李专家却摆了摆手,先给王四父亲把了脉,手指搭在腕上,眼睛微闭,眉头时而舒展时而蹙起。
屋里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王四母亲攥着衣角,手心全是汗;小五站在轮椅旁,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瘫痪五年,是脑梗后遗症?”李专家松开手,推了推眼镜,翻看着病历上的ct片,“县城医院的诊断没问题,但治疗方案太保守了。你这情况,不是完全没希望,只是错过了最佳恢复期,得下点苦功夫。”
王四父亲的喉结动了动,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他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了泪光。
王四母亲连忙递过水杯:“老头子,喝点水,别激动。”她自己的声音也带着颤,“李医生,我家老头子真能站起来?县城的医生都说……都说没指望了。”
“县城的设备和药物跟不上。”李专家指着ct片上的阴影,“你看这里,脑组织的压迫还没完全解除,我们用靶向药物配合针灸,先把神经通路打通,再做康复训练。虽然不能保证恢复到生病前的状态,但扶着拐杖走路、自己吃饭,问题不大。”
他转头看向王四母亲:“你是哮喘吧?病历上写着反复发作,是不是一到冬天就加重,晚上躺不平?”
王四母亲连连点头:“对对对!一到天冷就喘不上气,晚上只能坐着睡。”
“是慢性阻塞性肺疾病,合并过敏性哮喘。”李专家开了张检查单,“先去做个肺功能检测,看看气道阻塞的程度。我们医院有新引进的吸入式药物,副作用小,见效快,配合雾化治疗,以后冬天也能睡个安稳觉。”
薛郎朗在一旁听得仔细,把李专家说的治疗方案、用药注意事项都记在手机备忘录里,时不时补充一句:“李专家,伯父的康复训练强度怎么控制?伯母的药物有没有忌口?”
李专家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你这小伙子想得挺周到。康复训练要循序渐进,初期每天半小时,以后慢慢加;哮喘的药要避开辛辣、生冷的食物,老人年纪大了,饮食清淡点好。”
他顿了顿,“住院手续尽快办,我给你们安排双人病房,方便照顾。”
走出诊室,王四母亲才敢哭出声,不是伤心,是喜极而泣:“薛老板,真的有希望了,我家老头子真能站起来了……”
小五扶着她,自己的眼泪也掉了下来,攥着拳头急道:“哥还在山庄等着消息呢!这可咋告诉他?”
他转头看向薛郎朗,眼里满是期盼,“薛老板,能借您的大哥大给山庄打个电话不?”
薛郎朗拍了拍他的肩膀,从随身的牛皮包里掏出块头不小的大哥大,天线一拔,信号格在屏幕上跳了两下才稳定。
电话“嘟嘟”响了三声,那头传来前台甜美的嗓音:“您好!荷花山庄!”
“我是薛郎朗,快去找王四来听电话,在后厨还是在前厅?”薛郎朗把大哥大贴在耳边,特意提高了音量——这玩意儿信号时好时坏,稍远些就听不清。
听筒里传来前台跑远的呼喊声,夹杂着后厨铁锅碰撞的脆响,过了约莫半分钟,王四喘着气的声音才传过来:“薛老板?是不是我爸妈那边有消息了?”
“是好消息,你别激动。”薛郎朗往窗边挪了两步,找了个信号更稳的位置,“李专家说伯父的瘫痪有七成把握治好,用靶向药配合针灸,以后能扶着拐杖走路;伯母的哮喘也有新疗法,雾化加新药,冬天能睡安稳觉。我这就办住院手续,你安心把山庄后厨管好。”
大哥大里传来“当啷”一声,像是铁锅砸在灶台上的声响,王四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咬得很实:“薛老板,谢谢你……我、我这就给我爸妈炖锅鸡汤,让镇上赶早班车的老张捎去渝城,他们最爱喝我炖的汤。”
挂了电话,薛郎朗把大哥大的天线收起来,揣回牛皮包。
他转头对小五笑了笑:“你哥知道消息了,比咱们还激动。走,咱们去办住院手续。”
薛郎朗带着小五去办住院手续,让小周陪着两位老人在休息区等着。
缴费窗口排着长队,前面的人攥着皱巴巴的毛票数来数去,薛郎朗直接掏出活期存折递过去——1990年的银行还没普及银行卡,大额缴费都得用存折。
他看着存折上减少的数字,没有丝毫犹豫,这钱花得值,比赚再多钱都让他踏实。
办好手续回来,就看见王四母亲正给小冯缝扣子,小冯的护士服扣子掉了一颗,她手里拿着针线,缝得格外认真。
“姑娘,你人真好,这么帮我们。”王四母亲笑着说,“等我好了,让小四给你做荷花酥吃,他的手艺可好了。”
小冯笑着道谢:“我早就听大伯说荷花山庄的菜好吃,等你们康复了,我一定去捧场。”
双人病房朝南,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暖洋洋的。
薛郎朗把带来的棉被铺在病床上,又把暖水袋灌好,放在王四母亲的床头:“伯母,您先歇会儿,我去买饭。小五,你在这儿陪着伯父,帮他翻个身,活动活动手脚。”
医院食堂的饭菜很清淡,薛郎朗特意给王四父亲买了小米粥和蒸蛋,给王四母亲买了蔬菜汤,又去外面的餐馆打包了一份软烂的红烧肉——他记得王四说过,伯父以前最爱吃这口。
回到病房,就看见小五正帮父亲活动腿,动作小心翼翼的,额头上渗着汗:“爸,疼吗?要是疼你就说一声。”
王四父亲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欣慰——以前小五还是个毛头小子,现在也学会照顾人了。
薛郎朗把饭菜放在桌上,给两位老人盛好:“伯父伯母,快吃饭吧,吃完好好休息,明天就要开始治疗了。”
王四母亲喝着蔬菜汤,眼泪又掉了下来:“薛老板,你对我们这么好,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伯母,您别这么说。”薛郎朗递过纸巾,“王师傅的厨艺是荷花山庄的招牌,没有他,山庄也开不起来。我们是互相帮忙,您不用放在心上。”
晚上,薛郎朗在病房旁边的椅子上凑合一晚。
半夜,他被王四母亲的咳嗽声惊醒,连忙爬起来,给她倒了杯水,又帮她把床头抬高:“伯母,好点了吗?要不要叫医生?”
“没事,老毛病了,过一会儿就好。”王四母亲喝了口水,渐渐止住了咳嗽,“薛老板,你快睡吧,明天还要忙呢。”
薛郎朗却没再睡,他坐在床边,陪着老人说话,听她讲王四小时候的事——王四从小就懂事,七八岁就帮着家里干活,十岁就在他父亲手底下学厨艺,后面家里发生变故,为了给父母治病,从来没为自己活过。
薛郎朗听得心里酸酸的,更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不算什么。
第二天一早,护士就来给王四父亲做针灸。
细细的银针扎在穴位上,王四父亲的身体微微颤抖,却咬牙忍着。
薛郎朗站在一旁,紧紧攥着他的手:“伯父,忍一忍,很快就好。”
王四母亲的雾化治疗也同步进行,面罩戴在脸上,她闭上眼睛,表情很放松。
小五在一旁看着仪器上的数值,时不时问护士:“这个数值正常吗?我妈会不会不舒服?”
治疗结束后,李专家过来查房,检查了王四父亲的腿:“有知觉吗?能稍微动一下吗?”王四父亲试着动了动脚趾,虽然动作很轻微,却清晰可见。
李专家笑了:“很好,比我预想的效果还要好。”
中午的阳光透过病房窗户,把王四母亲的白发染成了暖金色。
薛郎朗刚打饭回来,就看见李专家带着个穿灰布褂子的老人走进病房,老人手里提着个旧药箱,慈眉善目的,身后还跟着个拿笔记本的年轻徒弟。
“薛小伙子,给你介绍下,这是张老,咱们渝城有名的老中医,专攻呼吸科疑难杂症。”李专家拉着张老的手介绍,“王大妈的哮喘我跟张老提了,他听说你们从G省过来,特意过来看看。”
薛郎朗连忙放下饭盒,给张老搬椅子:“张老,麻烦您跑一趟。我伯母这哮喘三十年了,一到冬天就犯,县城的药只能顶一时。”
张老没急着搭话,先给王四母亲把了脉,又看了看她的舌苔,接过李专家递来的肺功能检测报告,眉头轻轻蹙起:“慢性阻塞性肺加上过敏性哮喘,病程太长,气道已经有不可逆的损伤了。想彻底根治,现在的医学水平还做不到,但用土方子调着,能让她少犯病,冬天也能躺平睡觉。”
王四母亲的眼神暗了暗,又很快亮起来:“能少犯病就好,我不盼着根治,就盼着别拖累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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