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烟枪猛地闭眼,又狠狠睁开,那双见过太多阴邪物事的眼睛里,此刻也翻涌着近乎崩溃的骇浪。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声,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阴魂不散……这是……缠死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那无数张熟悉的、干枯的“脸”在眼前晃动。是我,又不是我。是老王,又不是老王。是小王……那个正在树上攀爬的,是现在的小王,还是即将成为其中一员的小王?
“叮铃铃——叮铃铃——!”
铃声愈发尖锐急促,像是有无数根冰冷的针,扎进太阳穴,搅动着脑髓。那声音不再仅仅是听觉的折磨,它仿佛拥有了形状和重量,沉甸甸地压在心口,催生出最原始的恐惧和混乱。
“不能让他上去!”老烟枪猛地一咬舌尖,血腥味似乎让他找回了一丝清明,他嘶哑着吼道,“把他弄下来!快!”
他话音未落,人已经再次扑向树干。那青铜树干滑不溜手,加上覆盖着厚厚的、不知名的暗绿色锈迹,几乎无处着力。老烟枪试了几次,都滑了下来,急得额头青筋暴起。
我也强忍着眩晕和恶心,冲到树下,学着他的样子试图攀爬。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青铜,那寒意顺着指甲直往骨头缝里钻。可无论我们如何努力,都赶不上小王的速度。
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不,更像是被某种东西附身,或者被这棵青铜树本身操控着。他的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精准和敏捷,手指和脚趾总能找到那些微不可查的凸起和缝隙,身体紧贴着树干,以一种违背常理的姿态,越爬越高,嘴里依旧魔怔般地重复着:“我是守门人……轮回……重启……”
“小王!你他妈醒醒!看看下面!看看那些东西!”我仰着头,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在巨大的铃声中显得如此微弱。
他恍若未闻。
就在我们绝望之际,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不远处另一具悬挂着的“我”。那干尸脖颈上的丝线,在无数铃铛震动的涟漪中,微微调整着角度。丝线泛着一种类似金属又类似蚕丝的光泽,极细,却给人一种异常坚韧的感觉。丝线的另一端,没入上方青铜枝叶的深处,看不清究竟系在何处。
而更让我心头巨震的是,那具“我”的干尸,其左手手腕的位置,虽然皮肉干瘪,却隐约能看到一个环状的凹陷痕迹……那大小,那形状……
我猛地抬起自己的左手,腕上的诡镯不知何时,重新泛起了那种熟悉的、阴冷的温度,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冻得我腕骨生疼。它表面的纹路似乎在微微发光,一种极其黯淡的、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微光。
它……再和这棵树,和这些铃铛,和这些干尸……共鸣?
不,不完全是共鸣。更像是一种……对抗?一种被强行唤醒的警惕?
“老……老烟枪!”我声音发颤,指向那具干尸的手腕,又抬起自己的手,“你看!”
老烟枪顺着我所指看去,脸色更是难看得吓人。他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在我手腕的玉镯和那干尸手腕的痕迹间飞快逡巡。
“这鬼镯子……和这树……是一路的?”他声音干涩。
“我不知道!”我摇头,心脏狂跳,“但它有反应!很冷!”
就在这时,攀爬在十几米高处的王小,动作突然停滞了一下。他不再向上,而是猛地转过头,俯视着我们。
那一刻,我看清了他的脸。
依旧是小王的脸,但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属于他本人的光彩,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如同两个小小的、浓缩的深渊。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诡异、完全不属于他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嘲讽。
“尔等……亦为资粮……”他的声音变了,变得苍老、沙哑,带着一种古老而扭曲的腔调,仿佛有无数个声音重叠在一起,从他那年轻的喉咙里挤出来,“何必……挣扎……”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些系着干尸的透明丝线,突然无风自动!
不是铃铛带动它们,而是它们自己,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猛地从静止状态变得灵动起来!数十根,数百根丝线,如同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地从上方垂落,尖端闪烁着寒光,直直地朝着我和老烟枪刺来!
“小心!”老烟枪大吼一声,猛地将我往旁边一推。
他自己则就地向后一滚。
“嗤!嗤嗤!”
几声轻微的、利刃入肉般的声响。
我惊魂未定地看去,只见我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岩石地面上,赫然出现了几个细小的孔洞,深不见底!而老烟枪虽然躲开了大部分,但胳膊还是被一根丝线擦过,厚厚的登山服瞬间被划开,下面的皮肉出现了一道血痕,鲜血迅速渗出。
那丝线,锋利如刀!
更可怕的是,那些丝线一击不中,立刻如同有生命般缩回,在空中灵活地扭动,调整方向,再次对准了我们。而四周悬挂着的、与我们面容相同的干尸,在那丝线动作时,僵硬的肢体似乎也随之微微抽搐,空洞的眼窝仿佛在注视着我们,带着无尽的怨毒和冰冷。
铃声还在疯狂响彻,魔音贯耳。
上方,被控制的小王发出非人的冷笑,继续向上攀爬,目标似乎是树冠深处某个特定的位置。
下方,无数致命的丝线虎视眈眈,要将我们也变成这青铜树上永恒的收藏品。
前无去路,后有……不,是上下左右,皆是绝境!
诡镯在我腕上越来越冷,那冰冷的触感几乎要冻结我的血液。它表面的微光闪烁不定,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与这棵邪恶的青铜树进行着某种无声的交流。
我死死握着拳,指甲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维持最后的理智。老烟枪捂着受伤的胳膊,脸色铁青,眼神却像困兽般,扫视着周围,寻找着哪怕一丝一毫的生机。
不能死在这里!绝对不能像那些干尸一样,被挂在这里,成为这诡异轮回的一部分!
我看着那些垂落扭动的丝线,又看向腕间冰冷刺骨的诡镯,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掠过我的脑海。
这镯子……它能定轮回?
那它……能不能……斩断这些该死的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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