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黑风寨的另一端,地牢。
这里是山寨里最阴暗、最潮湿的角落,是希望被彻底抽干的地方。空气中常年弥漫着一股霉菌、汗水与绝望混合在一起的腐臭气息,从石壁缝隙里渗出的水珠,不知疲倦地滴落在地,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仿佛在为囚禁于此的青春年华倒数计时。
十几个少女蜷缩在铺着发霉稻草的地面上,像一群受惊的鹌鹑。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挂着麻木的泪痕,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被这不见天日的囚牢所吞噬。
唯有张宁不同。
她靠着冰冷的墙壁,坐姿笔挺,那双在昏暗中依旧清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地牢唯一的出口——那扇由粗大木料钉成的牢门。她的呼吸平稳,双手藏在袖中,紧紧攥着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手心早已被磨出了血泡,但她浑然不觉。
她在等。
等那个自称要来救她们的年轻人,等那个约定的信号。
这是一种近乎疯狂的赌博。她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不知道他的目的,更不知道他是否会信守承诺。但在这片绝望的深渊里,哪怕只是一根从深渊上方垂下的、不知通往何方的蛛丝,她也要拼尽全力抓住。
因为不抓住,就是死。是被蹂躏,被折磨,然后悄无声-息地死。
突然,地牢外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一股焦糊味顺着通风口钻了进来。
“走水啦!粮仓走水啦!”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从聚义厅的方向远远传来,带着一种足以撕裂耳膜的恐慌。
地牢里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破了。
原本麻木的少女们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纷纷抬起头,眼中露出了惊恐和迷茫。
“着火了?”一个胆小的女孩颤声问道。
“我们会不会被烧死在这里……”另一个女孩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恐慌,如同瘟疫,开始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
“都别出声!”
张宁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短剑,瞬间斩断了滋生的混乱。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威严。所有女孩都下意识地看向她。在她们眼中,这个只比她们大几岁,同样被抓来的女孩,不知何时已经成了她们的主心骨。
张宁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每一张惊惶的脸,她能看到她们眼中的恐惧,但她也看到了恐惧之下,那被压抑了太久的、对生的渴望。
“信号来了。”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他没有骗我们。”
信号?
少女们愣住了,随即想起了白天时张宁对她们说过的话。当时,她们只当是绝望中的呓语,没人真的相信。可现在……
地牢门口,负责看守的两名山贼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正骂骂咧咧地探头探脑。
“他娘的,哪个不长眼的把粮仓给点了?这可是大当家的寿宴!”一个满脸横肉的山贼啐了一口。
“谁知道呢,估计是哪个醉鬼打翻了火盆吧。”另一个瘦高个的山贼满不在乎地说道,“反正天塌下来有大当家顶着,咱们看好这群小娘们就行,这可是给兄弟们准备的‘大餐’。”
两人相视一笑,笑声猥琐而刺耳。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牢房之内,气氛已经悄然改变。
张宁的目光变得无比冰冷。她对着离她最近的几个女孩,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准备。”
那几个白天被她反复叮嘱过的女孩,虽然身体还在发抖,但眼神却渐渐坚定起来。她们悄悄地,将藏在稻草下的发簪、磨尖的木棍、还有石块,紧紧握在了手里。
机会,稍纵即逝。
那名瘦高个的山贼似乎觉得口渴,转身走向墙角的水缸,将整个后背,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了牢门前。而那名横肉山贼,则依旧伸长了脖子,幸灾乐祸地看着粮仓方向那冲天的火光,嘴里还在不断地咒骂着。
就是现在!
张宁的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她没有丝毫犹豫,如同一头蓄势已久的雌豹,猛地从阴影中扑出!她手中的石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砸向了那名横肉山贼的后脑!
“嘭!”
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钝响。
那名横肉山贼的咒骂声戛然而止,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便软软地向前栽倒,额头重重地磕在牢门的木栅栏上,鲜血瞬间流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让所有人都懵了。
那名瘦高个山贼猛地回头,脸上那副看好戏的表情还未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错愕与惊骇。
“你……你们……”
他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迎接他的,是数根早已磨得尖锐的木棍和发簪!
“杀了他!”
张宁发出了第一声怒吼,这声音里饱含着连日来所有的屈辱、愤怒与仇恨!她的吼声,像一道命令,也像一个开关,瞬间点燃了所有少女心中那被压抑到极致的复仇火焰。
“啊——!”
“去死!”
少女们发出尖锐的、混杂着恐惧与决绝的嘶喊,疯了一般将手中的“武器”捅向那名瘦高个山贼。
“噗嗤!噗嗤!”
瘦高个山贼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动吓得魂飞魄散,他想要拔刀,却发现手臂、胸口、大腿,瞬间被数不清的尖锐物刺中。剧痛让他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手中的钢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张宁没有参与围攻,她第一时间冲到倒地的横肉山贼身上,粗暴地摸索着,很快,一串冰凉的、沉甸甸的钥匙被她抓在了手里。
“拿到钥匙了!”她高声喊道。
她的声音,让正在疯狂攻击的少女们动作一滞。
“别管他了!开门!”张宁一边摸索着对应的钥匙,一边冷静地指挥。几个女孩立刻反应过来,冲过去帮她。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清脆的“咔哒”一声,在这片混乱中,宛如天籁。
牢门,开了!
一股夹杂着焦糊味和血腥气的自由空气涌了进来。
“冲出去!快跑啊!”一个女孩下意识地就想往外冲。
“站住!”
张宁再次厉声喝止了她。她一把将那个女孩拽了回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所有人:“现在跑出去,就是没头的苍蝇,撞上山贼就是死路一条!”
少女们被她喝止,都愣愣地看着她,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那个被捅得像个血葫芦的瘦高个山贼,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一手捂着流血的伤口,一手捡起地上的钢刀,眼中充满了怨毒和疯狂。
“你们这群贱人……老子要杀了你们!”他嘶吼着,挥刀就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女孩砍去。
那个女孩吓得面无人色,尖叫着瘫倒在地。
千钧一发之际,张宁动了。她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刀光,猛地将手中那串沉重的铁钥匙,狠狠地甩了出去。
钥匙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砸在了那山贼持刀的手腕上。
“啊!”
山贼吃痛,手腕一麻,钢刀再次脱手飞出。
“抢武器!”张宁的声音响彻整个地牢。
这一次,不用她再多说。一个离得近的女孩,鼓起最大的勇气,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死死抱住了那柄钢刀。更多的女孩冲了上去,对着那山贼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张宁没有理会那山贼的死活,她快步走到地牢门口,捡起了另一名山贼掉落的佩刀,然后转身,对着牢中那些依旧在瑟瑟发抖、不知所措的女孩们,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不想死的,就拿起武器!把门堵上!这里,现在是我们的堡垒!”
她的声音,在狭小的地牢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魔力。
那几个最先动手的女孩,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她们捡起地上散落的刀棍,站到了张宁身边。更多的女孩,被这股气氛所感染,也颤抖着捡起了石头和木棍。
她们将两具山贼的尸体拖到门口,合力将那扇沉重的牢门关上,用里面的一根粗大门栓死死顶住。
地牢,在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从一座囚笼,变成了一座简陋却坚固的堡垒。
张宁手持钢刀,背靠着门板,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看着眼前这些衣衫不整、满身血污,但眼中却重新燃起光亮的少女们,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从心底涌起。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牢房那高高的、唯一的小窗上。
透过窗户,她能看到外面被火光映照得忽明忽暗的天空,能听到越来越近的、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
“地牢这边也出事了!”
“妈的,这群小娘们反了!”
“快!围起来!别让她们跑了!”
山贼们的吼叫声清晰地传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将小小的地牢围得水泄不通。
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又被巨大的恐惧所笼罩。少女们刚刚坚定的脸庞再次变得煞白,她们紧握着手中的简陋武器,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靠拢,像一群被狼群围住的羊。
“我们……我们被包围了……”一个女孩带着哭腔说。
“他们会冲进来的……我们会死得更惨……”
绝望再次降临。
张宁听着外面的叫骂和撞门声,心脏也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仅凭这扇门和她们这群乌合之众,根本挡不住外面那些穷凶极恶的山贼。
但她不能退,也不能怕。
她回头,看着那些已经将她视作唯一依靠的女孩们,她知道,只要她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懦,这刚刚凝聚起来的勇气就会立刻土崩瓦解。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举起了手中的钢刀,刀尖指向那扇正在被“砰砰”撞击的牢门。
“他会来的。”
她不知道是在对众人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那个给我们信号的人,他一定还有后手。我们只要守住这里,守到他来!”
她的声音依旧坚定,仿佛外面那些撞门的山贼,不过是一群无能狂怒的野狗。
然而,她心里清楚,这依旧是一场豪赌。
她赌那个神秘的年轻人,不仅有能力制造混乱,更有能力……终结这场混乱。
“砰!砰!砰!”
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响,木屑从门缝中簌簌落下。
张宁握紧了刀柄,手心全是汗。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门被撞开,她会第一个冲上去,用生命为身后的姐妹们,争取哪怕多一丝一毫的时间。
就在这时,山寨的另一个方向,聚义厅的屋顶上,一个洪亮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穿透了所有的喧嚣与混乱,清晰地传到了地牢之外——
“你们的大当家牛霸天已死!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地牢外猛烈的撞门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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