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这是投名状，也是站队题，我该倒向哪一边？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钟。
“陈……陈科长，您确定？”对方的声音都变了调，“您要的这些，加起来能堆满您半个办公室！”
“我确定。我现在过去办手续。”
陈默挂断电话，站起身，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他走出去的瞬间，整个大办公区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没有理会这些目光，径直走向档案室。
半个小时后，两辆装满了文件档案的小推车，被档案室的工作人员不情不愿地推到了综合科的门口。
“陈科长，您要的东西。”
整个办公区的人都惊呆了。他们看着那两座小山似的牛皮纸档案袋，面面相觑。
“他这是要干什么？写一部凤凰市房地产编年史吗？”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烧的是档案室啊？”
张爱国从办公室里探出头，看着那堆材料，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异，随即又变成了更深的轻视。在他看来，这是最笨的办法，是缺乏理论框架，试图用穷举法来寻找答案的蛮干。
孙磊则是冷哼一声，将烟头狠狠地摁进烟灰缸里，嘟囔了一句：“花里胡哨。”
只有刘思敏，那个文静的女孩，看着陈默将一摞摞沉重的档案搬进办公室，眼神里除了好奇，又多了一丝别的什么。
陈默关上门，将自己与外界的议论彻底隔绝。
他看着满屋子的故纸堆，非但没有头疼，反而有种猎人进入猎场的兴奋感。
这些在别人看来是垃圾和负担的东西，在他眼里，却是蕴藏着无数秘密的宝藏。而【人情账本】，就是他开启这些宝藏的万能钥匙。
他没有急着一头扎进去，而是先泡了一杯浓茶，然后将所有档案按照年份和类别，分门别类地码放整齐。这个过程，让他对凤凰市近十年来的房地产发展脉络，有了一个宏观的印象。
从最初的平稳，到中期的起飞，再到近几年的疯狂。一条陡峭的曲线，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做完这一切，他才坐下来，拿起了第一份档案。
【2008年凤凰市东城区地块拍卖纪要】
他一边翻阅，一边在脑海中对【人情账本】下达指令。
“扫描此份纪要中所有出现人员的人情关系网络，并与‘王启年’进行关联性分析。”
【叮！扫描完成。】
【参会人员：市土地资源局局长，李卫东。与王启年人情值：+3500（深度绑定，利益共同体）】
【竞拍企业：宏发集团。法人：王启宏。】
【最终中标价：1.2亿。账本评估：该地块当时市场合理价位为1.8亿-2.1亿。】
陈默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又拿起一份档案。
【2010年关于推进城中村改造的专题会议纪要】
“扫描。”
【叮！扫描完成。】
【主讲人：常务副市长，王启年。】
【核心议题：引入社会资本，对‘幸福里’片区进行整体拆迁改造。】
【最终中标承建企业：宏发集团。】
【账本提示：该项目后续拆迁补偿标准远低于市场价，引发多次群体性事件，均被强力压下。项目利润率预估超过400%。】
陈默放下纪要，端起茶杯，轻轻吹去浮沫。
茶香袅袅，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冷。
他就像一个最高效的审计员，在账本的辅助下，任何隐藏在冠冕堂皇文件背后的猫腻，都无所遁形。
一天，两天，三天。
陈默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除了吃饭上厕所，几乎足不出户。他办公室的灯，每天都是整栋大楼里最晚熄灭的。
政研室里关于他的议论，也从最初的“装模作样”，渐渐变成了“书呆子”、“一根筋”。
丁文华来过两次，每次都笑呵呵地站在门口，问他有什么进展，需不需要帮忙。陈默都只是抬起头，指着满地的资料，说还在熟悉情况。丁文华便笑着点点头，说“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身体”，然后满意地离开。
在他看来，陈默已经掉进了他挖的第一个坑——资料的汪洋大海。一个没有背景、没有人脉的年轻人，想靠自己从这堆垃圾里理出头绪，无异于痴人说梦。等他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自然就会明白，在这里，靠蛮力是没用的，最终还是要求到他这个主任的门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三天里，陈默的脑海中，那张关于凤凰市房地产的利益之网，已经被描摹得越来越清晰。
王启年坐镇中枢，他的各个亲信分布在国土、规划、建设等关键部门，而一个名叫“宏发集团”的公司，则像一只贪婪的章鱼，将触手伸向了这座城市最肥美的每一块土地。
这个“宏发集团”，每一次都能在关键时刻，以最有利的条件，拿到最好的项目。
这背后，如果没有一只巨大的手在操纵，鬼都不信。
第三天傍晚，陈默看完了最后一份档案。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站起身，走到窗边。
夕阳的余晖将整座城市染成一片金红，远方的高楼鳞次栉比，在暮色中勾勒出繁华的轮廓。
但在陈默眼中，这些钢筋水泥的丛林，此刻却变成了一张张写满了贪婪与罪恶的账单。
他回过身，看着那满屋子的档案，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反复出现的名字上。
“宏发集团……”
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然后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对【人情账本】下达了一个最终极，也最精准的指令。
“以‘宏发集团’为唯一关键词，进行深度扫描，挖出它背后所有的人事关联、资金流向，以及……它的实际控制人。”
【叮！指令收到，开始进行最高权限深度扫描……数据关联中……网络重构中……】
账本的页面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翻动起来，无数金色的丝线亮起，又瞬间黯淡，仿佛在进行着亿万次的运算。
终于，页面停了下来。
在“宏发集团”这个名字的下方，一条最粗、最核心的金色丝线延伸出来，指向了一个头像。
头像的旁边，清晰地标注着他的名字和身份。
当看清那个名字的瞬间，陈默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预想过很多种可能，但眼前的这个结果，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宏发集团，实际控制人：王启宏。】
【与常务副市长王启年，人情关系：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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