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华尔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掰成了两半。一半是现实世界里,交易员们撕心裂肺的嘶吼、电话铃声的垂死挣扎、以及无数份报告被狠狠砸在桌面上的闷响。另一半,则存在于詹姆斯·哈里森的瞳孔里,那里,只有一道绿色的、垂直向下的绝望线条。
巨石集团的股价,如同一具被从帝国大厦顶楼推下的尸体,正以自由落体的姿态,拥抱地狱。
“回购!不惜一切代价回购!”哈里森对着电话专线咆哮,唾沫星子喷在昂贵的桃木办公桌上。
电话那头,是交易主管带着哭腔的声音:“没用的,詹姆斯!是恐慌性抛售!整个市场都在做空我们!我们的资金池,就像往撒哈拉沙漠里泼水!”
“是谁……到底是谁干的……”哈里森扔掉电话,胸膛剧烈起伏,那双蓝色的眼睛里,疯狂与血丝交织。
他不是傻子。桑卡拉?一个非洲的泥腿子,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短短三个月内,完成从被围剿到占领首都的惊天逆转。他更不可能懂得如何精准地利用“收归国有”这个消息,在金融市场上,给予巨石集团致命一击。
这背后,一定有一只手。一只强大、精准、而且对他怀有刻骨仇恨的手。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张年轻的、平静的、甚至带着一丝礼貌微笑的东方面孔。
“陈……默……”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冰冷的杀意。
那个在G省会客室里,云淡风轻地在他方案上写下“狗屁”两个字的中国官员。
那个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告诉他“华尔街的资本,可没什么耐心”的年轻人。
原来,他不是在虚张声势。
原来,他早就挖好了坟墓,在等着自己跳进去。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陈默当初那句轻描淡写的话,此刻像魔咒一样,在他的耳边反复回响。
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他在这边,用舆论和金融,对着G省那片贫瘠的土地狂轰滥炸。而对方,却悄无声息地绕到了他的身后,一刀捅进了他在非洲的心脏。
……
同一时间,G省省委大院。
常委扩大会议正在进行,气氛有些沉闷。讨论的议题,正是如何应对巨石集团发起的舆论攻势和国际评级机构的恶意打压。几个厅长轮流发言,提出的方案都是些老生常谈,无非是“加强对外宣传”、“积极沟通解释”,听得魏世勋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魏世勋的秘书猫着腰,快步走到他身边,俯身在他耳边,用一种压抑着巨大激动、以至于有些变调的声音,说了几句话。
魏世勋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在这种级别的会议上,如此失态,成何体统。他刚想挥手让秘书退下,却在看清秘书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那条用红色字体推送的国际新闻快讯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手机屏幕上的光,映在他那张严肃的国字脸上,明暗不定。
他先是眯起了眼,似乎在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然后,他的嘴巴,微微张开。
紧接着,他拿起桌上的老花镜,仔仔细细地戴上,又看了一遍。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省委书记这连串反常的举动吸引了过去。正在发言的宣传部长,也识趣地停了下来,会场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看到,魏书记的身体,开始以一种微小的、不易察觉的频率,轻轻地颤抖起来。那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极致的、难以置信的情绪,在他的体内冲撞。
“噗……”
一声没忍住的、像是漏气般的声音,从魏世-勋的嘴里发了出来。
他猛地用手捂住嘴,脸颊因为憋笑而涨成了猪肝色,肩膀一耸一耸的,看起来十分滑稽。
“老魏,你这是……怎么了?”对面的省长一脸关切地问。
魏世勋放下手,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失控,那是一种想放声大笑,却又因为场合不对,不得不死死忍住的、极度扭曲的狂喜。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恢复威严,但声音里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没什么,同志们,会议继续。刚才……刚才想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在场的所有常委都面面相觑,一头雾水。省委书记在常委会上想到了笑话?这笑话得有多好笑?
魏世勋不再理会众人的目光,他拿起手机,飞快地给陈默发了条信息,只有三个字:
“你干的?”
几乎是秒回,陈默的短信也很简单:
“基本操作。”
魏世-勋看到这四个字,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对全场常委说道:“同志们,今天的会议议题,暂时变更一下。我宣布一条刚刚收到的消息。”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但那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狂野。
“美东时间今日上午九点三十分,巨石集团股价开盘后,于十五分钟内,连续触发三次熔断,市值蒸发超过百分之七十,已处于破产清算边缘。”
“其原因,是非洲K国新政府,宣布将巨石集团在该国的所有矿产,全部收归国有。”
话音落下,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集体施了定身法,脸上挂着同一种表情——呆滞。
几秒钟后,这片死寂,被一声茶杯落地的脆响打破。
紧接着,整个会议室,炸了。
“什么?!”
“这……这是真的吗?!”
“巨石集团……完了?”
没有人再顾得上官场的体面,所有人都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他们前一分钟还在为如何应对这头金融巨兽而焦头烂额,下一分钟,这头巨兽,就自己倒下了?
魏世勋看着眼前这乱哄哄的场面,心里却是一片雪亮。他知道,这不是“自己倒下”,而是被那个年轻人,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一击毙命。
他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同志们,这意味着什么,我想大家都很清楚。”他的声音,终于恢复了省委书记应有的沉稳与力量,“从现在开始,G省稀土矿的开发主导权,将牢牢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我提议,立刻成立‘G省稀土资源开发与环境保护委员会’,由我担任组长,陈默同志担任常务副组长兼总指挥,全面负责稀土矿的自主开发工作!所有收益,除上缴国家利税外,百分之五十用于全省民生改善,百分之五十,用于戈壁生态环境的治理!我们要向全世界证明,我们不但能发展经济,更能保护好我们的绿水青山!”
“同意!”
“我同意!”
“完全赞成!”
这一次,全票通过。会议室里,响起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热烈掌声。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扬眉吐气的自豪。
兵不血刃,完胜!
然而,在这片热烈的掌声中,没有人注意到,那个被任命为总指挥的年轻人,此刻正一个人站在省政府大楼的顶层天台,任由戈壁的夜风,吹动他的衣角。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他的目光,深邃而冰冷,仿佛穿透了眼前的万家灯火,看到了大洋彼岸,那间位于兰利、永不熄灯的办公室。
他脑海中的社稷沙盘,那一行血红色的警报,依旧在疯狂闪烁,像一颗定时炸弹上倒计时的数字。
【最高威胁警报:cIA已通过技术手段,锁定“开拓者”无人机改装技术源头,并将其与您在凤凰市的网络安全实验室关联。评估报告已提交至白宫,结论:陈默,是比桑卡拉更危险的、针对美国全球利益的‘结构性威胁’。】
【建议:启动最高级别……清除计划。】
陈默缓缓闭上眼。
他知道,当巨石集团倒下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经从棋盘后的阴影里,被硬生生地拽到了聚光灯下。
以前的对手,无论是王斌、李建斌,还是周正龙,他们要的是钱,是权。他们的手段,虽然狠辣,但终究还在“规则”之内。
而现在,他的对手,是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暴力机器。他们不要钱,也不要权,他们要的,是维护那个旧秩序本身。对于任何被定义为“结构性威胁”的目标,他们的手段,将没有任何规则可言。
暗杀、车祸、栽赃、甚至……动用军事力量。
社稷沙盘可以推演人心,可以模拟经济,但它无法推演一颗射向自己头颅的子弹。
这,将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你死我活的战争。
陈默睁开眼,眼底的最后一丝波动也消失了,只剩下如万年寒冰般的冷静。
他拿出手机,没有打给夜莺,也没有联系任何安保部门。
他拨通了那个他只打过一次的号码——远在试验区深处,那位国宝级的兵工老院士,钱卫国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钱老带着浓重鼻音的、迷迷糊糊的声音:“谁啊……大半夜的……”
“钱老,是我,陈默。”
“哦,小陈啊,”钱卫国的声音清醒了一些,“怎么了?是不是‘开拓者’又有什么新想法了?”
“不是。”陈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钱老,我想请您,和您的团队,帮我设计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只要是国家需要,你开口就行!”钱老豪爽地说道。
陈“默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一个私人的,最高级别的安保系统。”
“安保系统?”钱老愣了一下,“这……我们是搞进攻性武器的,安保这块,不是我们的专业啊。”
“不,”陈默看着远方黑暗的夜空,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我说的安保系统,不是用来防守的。”
“那是用来干嘛的?”
“钓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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