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凝固了。
不,是变得粘稠而沉重,每一秒都像在胶水中挣扎。储物柜内部狭小、黑暗,充满了消毒水和陈旧布草混合的刺鼻气味。
我蜷缩在其中,膝盖抵着胸口,呼吸被压到最轻,轻到几乎感觉不到气流的进出。心脏在胸腔里发疯般狂跳,撞击声在耳膜内轰鸣,我甚至怀疑这声音能穿透薄薄的金属柜门,直接暴露我的位置。
柜门外的世界,被一层薄薄的金属隔开,却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维度。我能清晰地听到每一丝声响——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远处护士站隐约的交谈声,以及那个穿着护工服的男人,不,那个“清道夫”沉稳而清晰的脚步声。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病房内缓慢地移动,检查着。他的目光,即使隔着一层柜门,我也仿佛能感受到那种冰冷的、如同扫描仪般的审视,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
我的指尖紧紧攥着从工具箱里摸出来的手术刀柄,冰冷的金属触感是此刻唯一的真实。刀锋的锐利提醒着我,这不是演习,而是生死一线的狩猎场,而我,就是那个被堵在巢穴里的猎物,连呼吸都成了奢侈的冒险。
“玩火会自焚。”
苏雨薇的警告像幽灵一样在脑海中闪现。现在,火已经烧到眉毛了,甚至能闻到焦糊的味道。
脚步声在柜门外停了下来。
一片死寂。
我的心跳骤停了一拍。
他能听到吗?听到我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听到我血液奔流的声音?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上了柜门的把手!金属摩擦发出细微却令人心脏紧缩的“咔”声。
完了!
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肾上腺素如岩浆般喷涌,右手的手术刀蓄势待发。拼了!就算死,也得从他身上咬块肉下来!
多年的外科训练让我的手指稳如磐石,但此刻,这份稳定却用来握紧一把可能用于自卫的利刃,这是何等的讽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嘀嘀嘀——嘀嘀嘀——”
隔壁床位那台老旧的监护仪,像是感知到了这里的生死危机,突然发出了尖锐急促到刺耳的报警声!是室性心动过速!紧接着,是护士急促跑动的脚步声、抢救车车轮滚过地面的隆隆声,以及一声清晰的指令:“3床室速!快!准备胺碘酮!”
门外的“清道夫”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我能想象他皱起的眉头,在履行职责和继续搜查这间可疑的储物柜之间进行着短暂的权衡。
对于他这种隐藏在暗处的角色,暴露在医护人员聚集的抢救场景中,是极大的风险,很容易留下不必要的印象。
就是现在!
趁着门外注意力被成功引开的瞬间,我像一只受惊却训练有素的狸猫,用最小的幅度,悄无声息地顶开柜门一条缝隙。
目光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快速扫过——他正背对着我,侧身望向隔壁床的方向,整个身体姿态都显示出注意力已被成功的干扰。
机会!
我像一滩没有骨头的液体般从柜中滑出,顺势滚到旁边病床的阴影里,利用垂到地面的床单作为掩护。动作轻、快、稳,感谢多年显微外科手术练就的精准肌肉控制力和对空间的敏锐感知。
不敢有丝毫停留,我立刻压低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地面,沿着墙角的阴影,向IcU另一端的污物通道口匍匐前进。每一步都踩在自己心跳的节拍上,我将那种诡异的“生物电感知”能力提升到极限,如同蝙蝠的回声定位,警惕地感知着任何可能转回来的、带着杀意的视线。
终于,手指触摸到了污物通道那扇不起眼、甚至有些锈蚀的铁门。
轻轻推开一道仅容侧身通过的缝隙,闪身而入,再将门轻轻合上,隔绝了IcU那片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生死场。通道里顿时弥漫着医疗垃圾酸腐的气味,但此刻闻起来,却如同天堂般安全的空气。
成功了?
暂时……安全了?
我靠在冰冷粗糙的混凝土墙壁上,像一条濒死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地浸透了后背的洗手衣,紧紧黏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寒意。心脏依旧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双腿有些发软。
但理智告诉我,这里绝非久留之地。不敢有丝毫耽搁,我迅速检查贴身存放的样本管——那些千辛万苦才得到的采血管、拭子、密封袋,都还在!
万幸!刚才那番九死一生的冒险没有白费。必须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顺着污物通道阴暗潮湿的楼梯向下,避开所有可能有监控摄像头的主通道,像一道没有实体的幽灵,穿梭在医院后勤区错综复杂的阴影里。
昏暗的灯光下,堆积的废弃床单、破损的器械投下怪诞的影子。我在一个偏僻的杂物间停下,快速换回自己的便装,将那双沾满灰尘的深蓝色工装和那个沉甸甸的工具箱,深深塞进一个标着“待清洗”的大号医疗垃圾袋深处,仿佛要埋葬掉刚才的一切痕迹。
当我终于走出医院员工专用的后门,融入凌晨清冷潮湿的空气时,才感觉稍微活过来一点。街道空旷,只有早起的清洁工在远处挥舞着扫帚。
但我心中的警报并未解除。那个“清道夫”肯定发现了异常,打草惊蛇了。接下来,“普罗米修斯”或者说“创生科技”的反扑,只会更加猛烈和不择手段。
我拿出那个经过加密处理的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脸上。
先给吴师兄发了条信息:【样本已获,极度危险,即刻送出,务必谨慎分析,安全第一。】
然后,又给那个总能带来意外消息的李哲发了条:【昨夜IcU有“访客”,身份不明,极度专业。我已暴露,近期小心。】
发完信息,我抬头望向东方那片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周一的太阳即将升起,崭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但对于那个躺在IcU里,身体正发生着诡异变化的年轻人李强,以及深陷漩涡中心的我来说,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而我,这个只想安安静静做个“躺平”小医生的沈瑾年,已经被彻底卷入了风暴眼中,无法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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