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贵遇袭的消息像一颗冷水泼进了沸腾的油锅,在红军内部和外部的群众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与愤怒。林峰第一时间赶到临时医疗点,看着脸色苍白、因失血和疼痛而昏睡的赵永贵,他的拳头紧紧攥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不惜一切代价,救活政委!”林峰的声音低沉而坚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支队里医术最好的郎中(也是不久前才从白区投奔而来的进步医生)全力以赴,清理伤口,取出弹头,敷上珍贵的草药和西药。
袭击事件让内部的肃反工作骤然提速,也从潜在隐患变成了迫在眉睫的清除任务。保卫部门的骨干在林峰的授权下迅速行动。那个主动坦白的士兵提供了关键线索,结合其他渠道的信息,很快锁定了数名与敌特联系密切、试图在“会剿”来临前制造混乱的可疑分子。
没有公开审判,一切在秘密而高效中进行。在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内,三名证据确凿的敌特分子被抓获并处决,另有几人被隔离审查。行动干净利落,最大限度地减少了内部的恐慌和动荡,如同一次精准的外科手术,切除了肌体上的腐肉。
当赵永贵从昏迷中苏醒,得知这一切后,虚弱地对林峰说:“……看来,敌人比我们想象的更着急。这是好事,说明他们怕了,怕我们真正扎根下去。”
林峰点点头,为他掖了掖被角:“你安心养伤。外面的事,有我,有同志们。这次刺杀,更加证明了我们发动群众、巩固内部的路线是正确的。敌人越是想从内部瓦解我们,我们就越要把根扎得更深!”
锄奸行动暂时清除了内部的不稳定因素,但外部军事压力已如乌云压顶。各方情报不断汇总,证实了董文渊正在调兵遣将,三省“会剿”大军正在向赣南边境集结。
红区的战争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着。
在赵永贵受伤的情况下,林峰更多地承担起政治动员工作。他走村串户,用赵永贵遇袭的事件和即将到来的大战激励群众。“白狗子不仅要抢回我们的土地,还要杀我们的人!我们能让吗?” 简单的口号,却极具煽动力。民兵队伍迅速扩大,他们或许缺乏正规军事训练,但熟悉地形,保家卫土的决心坚定。坚壁清野的工作全面展开,粮食、物资被转移到深山密林的隐蔽仓库,水井被部分填埋或污染,留给敌人的将是一个困难重重的“空城”。
军事会议上,气氛凝重而专注。林峰、陈石头以及几位新提拔的营连级干部围在地图旁。“敌人兵力数倍于我,装备优势明显,正面硬碰是死路一条。”林峰用木棍指着地图,“我们的策略不变:诱敌深入,利用山区地形,拖垮他们,然后抓住战机,狠咬一口!”
他们详细规划了各条通道的阻击、迟滞方案,预设了多个伏击区域,并明确了主力部队的机动路线和集结地域。陈石头负责指挥一支精干的游击分队,前出至敌可能进犯的主要方向,进行侦察、骚扰和迷惑敌军。
苏澈方面的第二批物资,在付出了不小代价后,终于突破了敌人逐渐收紧的封锁线,运抵红区。这次除了更多的弹药和药品,竟然还有两挺重机枪和配套的弹药,以及林峰急需的电台备用零件和电池。随物资而来的还有一封密信,苏澈在信中语气更加急切,再次强调了鹰潭关方向的压力,并暗示若林峰部能在此次“会剿”中幸存并有所作为,未来他将提供更具实质性的支持,甚至包括某种程度的“正式”番号认可。
林峰看着那两挺散发着机油味的重机枪,眼神复杂。这确实是雪中送炭,但也让欠下的“人情”更重了。他下令将重机枪加强给主力营,并让通讯小组日夜轮班,尽快让电台恢复更稳定的工作。
红区边缘的气氛日益紧张。敌人的侦察兵开始频繁出现,与小股红军部队和民兵发生了多次交火。天空中,偶尔还能看到敌人雇佣的双翼侦察机嗡嗡飞过,投下劝降的传单,但也为红军提供了敌人大致动向的参考。
老鸦洞指挥部里,电台的滴滴声、参谋人员低声的讨论声、地图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林峰站在地图前,目光锐利,仿佛要穿透图纸,看清敌人的每一步部署。赵永贵虽然无法起身,但也坚持在病榻上听取汇报,参与决策。
根据最新情报,湘东王旅的一个先头营已经抵达吉水,与董文渊部汇合。闽西李团的部队也在边界完成集结。大战,一触即发。
所有的准备都已就绪,所有的动员都已完成。赣南独立支队这株在惊蛰中破土、在风雨中成长的幼苗,此刻已经将它的根系与这片土地紧密相连。它或许还不够粗壮,但它坚韧,它充满了在绝境中求生的意志。
山雨已至,风满楼台。淬炼的时刻,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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