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承诺的德制手榴弹和炸药,在付出了两名交通员牺牲的代价后,终于秘密运抵白石口。这批威力可观的爆炸物,如同给正在紧张备战的红军和赤卫队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白石口内外,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工地。在陈石头和赵大锤的指挥下,防御工事的修建进入了最后阶段。
原有的土石镇墙被加高加厚,关键地段用木料和门板进行了内部支撑,墙上开挖了射击孔。
镇墙外百米内,树木被砍倒,形成开阔的射界。更远处,挖掘了纵横交错的壕沟,布设了削尖的竹签阵,并在主要通道上设置了简易的鹿砦和绊索。
镇内街道用沙袋、石磨、家具构筑了层层街垒,重要房屋的墙壁被打通,形成了隐蔽的交通和射击通道。周大康和孙桂英带领工作队,反复向居民讲解巷战躲避和配合的要领。
王铁锤指挥炮兵,将那门迫击炮阵地设在镇中心祠堂后的高坡上,可以覆盖镇外主要接近地。机枪火力点被精心布置在镇墙和制高点上,形成了交叉火力网。新到的手榴弹和炸药被分配到各关键防御节点和精锐的战斗小组手中。
赵大锤领着赤卫队员们,摸着冰凉的手榴弹,既兴奋又紧张。“这家伙,可比咱们的梭镖、柴刀带劲多了!”他咧着嘴对王翠花说。王翠花如今负责后勤和救护,她组织妇女们将棉布撕成条,煮沸消毒,准备用作绷带,又将镇里能找到的门板都集中起来,以备抬送伤员。
就在白石口紧锣密鼓地准备打一场硬仗的同时,林峰的眼光却投向了更远处。他清楚,单纯被动防御,在白石门这座孤镇上硬扛数倍于己的敌军,即便能造成巨大杀伤,自身也难免损失惨重,甚至可能被敌人长期围困。
“我们必须掌握主动权,不能只等着敌人来攻。”林峰在前进指挥部(设在白石口后山一个隐蔽的山洞里)对几位核心指挥员说,“敌人三路来犯,看似气势汹汹,但湘东王旅和闽西李团是客军,与董文渊部必有隔阂,协同不会顺畅。马德彪新败,士气低落,放在最前面不过是充当炮灰和耳目。”
他指向地图上李家集的位置:“这里,是敌人伸出来的触角,也是最弱的一环。敲掉它,不仅能打乱敌人的进攻节奏,提振我军士气,更能缴获物资,了解敌情。”
“队长,你的意思是……主动出击?”陈石头眼睛一亮。
“不是全线出击。”林峰沉声道,“是尖刀出击。由你,带领一连全部和侦察排精锐,组成突击集群。趁敌人大军尚未完全合围,对李家集的马德彪部,发动一次迅猛的夜间突袭!记住,快打快撤,不以占领为目的,以最大程度杀伤敌人、摧毁其物资、捕捉俘虏为首要目标!”
“是!保证完成任务!”陈石头挺胸应命,脸上充满了战斗的渴望。
八月末的一个夜晚,月黑风高。陈石头率领近两百名精心挑选的战士,如同暗夜中潜行的猎豹,悄无声息地逼近了李家集。
马德彪确实如林峰所料,士气涣散。他虽奉命前出,但内心对红军充满畏惧,只想着固守待援,并未料到红军敢主动出击。哨兵在寒风中缩着脖子,巡逻队也敷衍了事。
子时刚过,三发红色信号弹突然划破夜空!
“打!”陈石头一声令下,红军的迫击炮(仅有的另一门随队而来)首先发言,炮弹准确地落在了保安队的营房区和仓库位置,爆炸声瞬间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几乎同时,红军的机枪从多个方向向敌阵地猛烈扫射。
马德彪部顿时大乱。许多士兵刚从睡梦中惊醒,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听到四面八方传来喊杀声。红军突击队以班排为单位,如同数把尖刀,迅猛插向敌人纵深。他们充分利用手榴弹和炸药包开路,爆破敌人据守的房屋和工事。
战斗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马德彪试图组织抵抗,但部队已失去控制,他本人也在卫兵拼死保护下,仓皇骑马向吉水方向逃窜。
一个多小时后,枪声渐渐稀疏。陈石头下令部队迅速打扫战场,携带缴获的武器弹药和俘虏,立即撤离。当湘东王旅的先锋营闻讯赶来增援时,看到的只有李家集仍在燃烧的废墟和满地的敌军尸体。
此战,红军以极小代价,毙伤俘敌近百人,缴获步枪数十支,轻机枪两挺,以及大量弹药和粮食,更重要的是,从俘虏口中获得了关于敌军兵力、部署和士气的宝贵情报
李家集遭袭的消息传到吉水,董文渊暴跳如雷,马德彪被当场撤职查办。湘东王旅长和闽西李团长也深感脸上无光,对红军的狡诈和战斗力有了新的认识。他们一方面催促后续部队加快速度,一方面也变得更加谨慎,不敢再轻易分兵冒进。
然而,李家集之败,也彻底激怒了这三股势力,促使他们暂时放下嫌隙,决心以绝对优势兵力,彻底碾碎白石口这颗“钉子”。
林峰站在山洞外,望着北方沉沉的夜色。他知道,李家集的胜利只是序幕,打断了敌人一根手指,但更凶猛的拳头,即将接踵而至。真正的考验,马上就要到来。坚壁已筑,利刃已试,接下来,将是血与火的正面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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