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斩台上，萧瑟看着秦通那副急赤白脸、恨不得扑上来咬自己两口的模样，脸上纨绔的笑容更盛，嘴里却不干不净地骂着：“哟呵？还敢瞪本世子？秦通，你胆子肥了啊？信不信本世子现在就让你尝尝这鬼头刀的滋味？”
秦通气得几乎失去理智，指着萧瑟的鼻子骂道：“萧瑟！你不过是个仗着父辈余荫的纨绔子弟！安敢在此扰乱法场，羞辱朝廷命官！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本世子就是王法！”萧瑟下巴一抬，嚣张跋扈至极。
就在两人骂战升级，秦通几乎要控制不住冲上台时，台下捡起令牌的秦智，脸色变幻莫测后，终于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猛地拉了一把几乎要暴走的秦通，低喝道：“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秦通被自家相爷一喝，稍微清醒了些，但依旧愤愤不平，指着萧瑟对秦智道：“相爷！您看他……”
秦智却根本不理他，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块冰冷的令牌和台上那个看似荒唐的世子身上。他心中已然明了，今日之事，绝不能再以常理度之。
萧瑟见秦智拉住了秦通，这才像是刚刚发现令牌掉了似的，用那双带着戏谑和命令意味的纨绔眼神看向秦智，懒洋洋地伸出手指勾了勾：
“喂！那个秦相，对，就是你！麻烦你，帮本世子把那个掉下去的破铁片子捡上来送过来。真是的，什么时候掉的，硌死本世子了都不知道。”
他语气随意得像是在使唤自家下人，仿佛那根本不是什么代表皇权的至宝，而真的只是一块破铁片。
秦智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心中涌起巨大的屈辱感和不甘。他堂堂一国宰相，竟要众目睽睽之下，为一个纨绔子弟拾取、呈送物品？
但他握着令牌的手，却感受到了那沉甸甸的分量和上面“如朕”二字蕴含的无上权威。这东西，如假包换！违令即同抗旨！
最终，在绝对的皇权象征面前，秦智压下了所有情绪，脸色铁青地，一步一步，沉重地走上监斩台。他双手捧着那块“破铁片子”，极其缓慢、极其不情愿地递向萧瑟。
萧瑟却连起身都懒得起，依旧翘着二郎腿，随意地一伸手，将令牌“夺”了过去，还嫌弃地在衣服上擦了擦，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猛地站起身，将那块令牌高高举过头顶！
脸上的纨绔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冰冷威严的神情，声音灌注了先天真气，如同炸雷般响彻整个法场：
“如朕令牌在此！见令牌如见陛下！尔等——还不行跪拜之礼？！”
声浪滚滚，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
“如朕令牌？！”
这四个字如同拥有魔力，瞬间让整个法场陷入了一种极致的寂静！
高公公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起身，拂尘一摆，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地，尖声道：“老奴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他这一跪一喊，如同一个信号。
监斩台上的其他官员、台下的兵士、刽子手，乃至周围所有的百姓，在短暂的震惊和确认后，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哗啦啦跪倒一片！纷纷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连那一百零八名死囚，也被按着跪倒在地。
一时间，整个法场，黑压压地跪满了人，山呼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唯有两个人还站着。
一个是高举令牌、傲然而立的萧瑟。
另一个，就是还处于极度震惊、愤怒和懵逼中没有反应过来的刑部侍郎——秦通！
他刚才气火攻心，脑子一时没转过弯，甚至怀疑那令牌是萧瑟弄来的假货，此刻看到全场跪倒，高呼万岁，才猛地意识到那是真的！但巨大的心理落差和之前的愤怒让他一时僵在原地，竟然忘了下跪！
萧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冰冷的目光瞬间锁定秦通，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狱，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秦通！你好大的狗胆！如朕令牌在此，陛下亲临！你竟敢直立不跪？！你是目无陛下，目无君主吗？！”
秦通被这当头棒喝吓得一个激灵，腿一软就要跪下。
但萧瑟根本不给他机会，继续厉声喝道：“方才你三番两次质疑本世子，本世子念你无知，不与你计较！但你竟敢公然辱骂陛下令牌为‘狗屁令牌’！此乃大不敬之罪！罪同欺君！当抄家灭族，以儆效尤！”
“禁卫军何在？！”萧瑟根本不给秦通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下令！
“在！”早已安排在附近、穿着便装混在人群中的禁卫军立刻轰然应诺，如狼似虎地冲上前来，瞬间将还在懵圈状态的秦通反剪双手，死死摁倒在地！
“你……你血口喷人！我没有！”秦通这才彻底反应过来，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嘶吼。
萧瑟却看都不看他，举着令牌，语气森然：“秦通！陛下天恩，赐你全尸！你还不领旨谢恩？！难道还想抗旨不成？！”
“谢恩”二字，如同最恶毒的嘲讽，砸得秦通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被扣上如此滔天大罪，还要他谢恩？！
“押下去！严加看管！等候发落！”萧瑟一挥手，禁卫军立刻将瘫软如泥、口不能言的秦通拖死狗一样拖了下去，隔离看守。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
从令牌出现，到全场跪拜，再到秦通被以雷霆万钧之势拿下问罪，不过是短短几十息的时间！
所有人都被这急转直下的局势惊呆了，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秦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腹嫡系就这样被当众拿下，还扣上了“抄家灭族”的滔天罪名，终于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秦通知道他太多秘密！一旦被抄家审讯，后果不堪设想！
他猛地抬起头，也顾不得跪姿了，对着台上的萧瑟厉声道：“萧瑟！你敢？！秦通乃朝廷三品大员！岂能因你一言就定罪拿问？！你这是滥用职权，私设公堂！”
萧瑟缓缓放下令牌，重新坐回椅子上，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纨绔姿态，仿佛刚才那个杀气腾腾的人不是他。他拿起茶杯，吹了吹根本不存在的茶叶沫，斜眼看着台下脸色铁青的秦智，慢悠悠地道：
“哦？秦相这话说的……莫非秦通方才所有狂妄悖逆之言，什么‘狗屁令牌’，什么‘拿陛下来压人’，皆是奉了相爷您的指令？否则，相爷为何如此激动，甚至不惜……质疑这如朕令牌的权威？”
他这话轻飘飘的，却像是一把毒匕，瞬间抵在了秦智的咽喉！
质疑令牌权威？那就是质疑陛下！这个帽子，比秦通的帽子还要大，还要命！
秦智顿时语塞，脸色由青转白，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差点又掉进了这纨绔子的语言陷阱！
萧瑟看着他吃瘪的样子，心中冷笑，继续不紧不慢地补刀：“相爷还是先别急着关心秦通了。您还是多想想，回到朝堂之上，该如何向陛下和满朝文武解释……没有明细圣旨，却在此擅自决断一百零八条人命的事情吧。毕竟，这‘准奏’和‘圣旨’，区别可是很大的。您说是不是？”
杀人诛心！
秦智浑身一颤，如坠冰窟！他死死地盯着萧瑟，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传说中的纨绔废物。
这家伙，哪里是纨绔？这分明是一条毒蛇！一条隐藏极深、一击必杀的毒蛇！
所有算计，所有谋划，在对方绝对的实力（陛下的支持）和蛮不讲理却又精准狠辣的手段面前，彻底土崩瓦解！
秦智知道，今天他彻底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脸色灰败，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萧瑟满意地看着台下失魂落魄的秦智和跪满一地的众人，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清了清嗓子，再次举起令牌，朗声道：“陛下仁德，念尔等大多乃初犯，今日不跪之罪，暂且记下！都起来吧！”
“谢陛下隆恩！谢世子爷！”众人如蒙大赦，这才战战兢兢地起身，看向萧瑟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萧瑟目光扫过台下那一百多名死囚，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好戏，才刚刚开始。接下来，该轮到他来“点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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