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和红莲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温热的玉杯,杯中那名为“奶茶”的奇异饮品,散发着她们从未闻过的甜香。她们小口小口地啜饮着,丝滑醇厚的口感、茶叶的微涩、牛奶的温润以及红糖独特的甘甜完美融合,伴随着冰凉的碎冰,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体验,让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直至杯底见空,仍觉意犹未尽。
然而,杯中的甘美却无法完全冲散心中的苦涩与自责。她们轻轻放下空杯,再次跪伏于地。美味的饮品是世子爷的恩赏,但失职之过却是事实。
“世子爷,”青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异常坚定,“奴婢们明白,好喝是世子爷的恩典,但没守好房门,让王爷闯入惊扰了您和婉儿小姐疗伤,这便是奴婢们天大的失职!无论如何,都不该找借口推脱。即便是……即便是王爷亲至,奴婢们也应当拼死阻拦在外!未能做到,便是奴婢们的错!请世子爷责罚!”
红莲也用力点头,眼圈红红地道:“姐姐说的是!世子爷,您罚我们吧,我们绝无怨言!”
她们心中没有半分对萧无敌的埋怨,只有对自身未能恪尽职守的懊悔。在她们简单的世界里,守护世子爷便是天职,任何理由的失职都不可原谅。
萧瑟看着跪在地上、明明害怕受罚却依旧坚持认错的两个丫头,心中那根最柔软的弦再次被拨动。他哪里真的舍得责罚她们?
他故意哼了一声,摆出一副不耐烦的纨绔样子,挥挥手道:“行了行了,知道错了就行!本世子现在没空想怎么罚你们!罚你们现在立刻、马上,滚回房间继续躺着休息!把耗损的元气都给本世子养回来!这是命令!不得反驳!再跪在这里碍眼,本世子就真把你们丢出府去!”
看似凶狠的命令,实则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关心。
青莲和红莲听出了话中的维护之意,心中更是酸涩与温暖交织。她们知道这是世子爷变相的心疼,不敢再违逆,只得乖乖应道:“是……奴婢遵命。”
两人一步三回头,不甘心又无奈地回到了青莲的闺房,依言躺下休息。只是心中思绪翻腾,又如何能真正安睡?
到了中午时分,房门被轻轻推开。只见萧瑟竟去而复返,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碟造型别致、香气扑鼻的菜肴,都是她们从未见过的样式。有颜色鲜亮的清炒时蔬,有浓油赤酱的红烧肉块,还有一小盅冒着热气的、汤色清澈的炖汤。
“起来,靠在床边。”萧瑟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将托盘放在床边的矮几上。
两女受宠若惊,慌忙依言坐起,靠在床榻上。
接着,让她们震惊到无以复加的一幕发生了——萧瑟竟然亲自盛了一小碗炖汤,坐在床沿,用汤匙轻轻舀起一勺,放在唇边仔细吹了吹,确保不烫了,然后自然而然地递到了离他最近的青莲嘴边。
“张嘴。”他的语气依旧有些霸道,但动作却轻柔得不可思议。
青莲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微微张开了嘴。
温热的、鲜美的汤汁滑入口中,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瞬间暖透了她的四肢百骸,更直接冲垮了她心中最后的防线。
看着近在咫尺的、世子爷那专注而认真的侧脸,感受着那小心翼翼吹凉汤匙的动作,再想到他堂堂世子之尊,竟然为了她们这两个卑微的侍女亲自下厨,甚至……甚至亲手喂食……
“呜……”
青莲的眼泪瞬间如同断线的珍珠,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滴落在锦被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旁边的红莲也早已看得眼圈通红,无声地流着泪。
“世子爷……呜……奴婢……奴婢何德何能……怎么能让您……让您如此……”青莲哽咽着,话语破碎,几乎泣不成声。巨大的感动、惶恐、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红莲也抽噎着道:“世子爷……您这样……折煞奴婢了……”
萧瑟看着哭成泪人儿的两个丫头,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放下汤匙,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傻丫头,哭什么?本世子难得有兴致下次厨,你们不给面子吃完,才是真的该罚。”
他伸出手,有些笨拙却又无比温柔地替青莲擦去脸上的泪水,动作轻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琉璃。
“记住,你们是我的人。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该死的规矩。让你们受伤,是我这做主子的没本事。以后……好好跟着我,别再动不动就哭鼻子请罪了,看着烦。”
他这番话语,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能击中人心。青莲和红莲哭得更凶了,却是用力地点着头,仿佛要将他的话刻进骨子里。
这一顿午饭,就在这种温馨又酸楚的氛围中度过。萧瑟近乎“强迫”地喂两女喝完了汤,又看着她们吃下了不少菜肴,这才满意地收拾东西离开。
到了晚上,林婉儿所在的小院方向终于传来了好消息。那股一直隐隐盘旋的磅礴能量波动彻底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生般的、充满活力的平和气息。这意味着,林婉儿重塑灵根已然成功!
镇北王萧无敌终于松了口气,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松弛下来。大部分从各处调来的精锐守卫开始有序撤去,只留下镇北王府本身的亲卫继续守护小院,但戒备等级已降至常规。
华灯初上,静心苑刚刚恢复宁静不久,苑外便传来了高公公那特有的尖细嗓音:
“陛下有旨,宣镇北王世子萧瑟,即刻前往皇宫一叙。”
高公公亲自前来,可见武烈对此次召见的重视。
房间内,萧瑟刚刚命令青莲和红莲吃过晚饭后,脸上不由得又浮现出担忧之色。皇宫夜召,不知是福是祸。
萧瑟看着镜中自己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却整理了一下衣冠,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玩世不恭的弧度。
“行了,别苦着脸了。陛下召见,说不定是有什么好事呢?比如……又赏本世子几个美人?”他故意用轻佻的语气说道,冲淡了有些凝重的气氛。
他转身,轻轻拍了拍二女的肩膀,低声道:“好好在家待着,等我回来。”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跟着等候在外的高公公,朝着那灯火辉煌的皇宫深处而去。
夜色中的皇宫,如同蛰伏的巨兽,等待着又一次的暗流涌动。而萧瑟知道,武烈此刻召见他,绝不仅仅是为了“一叙”那么简单。新的风波,或许已然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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