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阳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率先弯腰，侧身挤进了那道狭窄的山壁裂缝。
王胖子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手里的工兵铲和强光手电，也连忙跟了进去，胖硕的身躯几乎把入口堵得严严实实。
一进入甬道，一股混合着泥土腥味、腐烂草木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腐气息扑面而来，温度也骤然下降了好几度，阴冷潮湿的空气激得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手电光柱在黑暗中划破令人窒息的幽暗，照亮了脚下的路。这是一条天然形成的岩石裂隙，地面凹凸不平，布满了碎石和湿滑的苔藓，一直向下延伸，深不见底。
“我滴个乖乖……这地方可真够劲……”王胖子压低声音，手电光不安地四处扫射，光线所及之处，只有冰冷的、湿漉漉的岩壁，“阳子，你确定这真是神仙洞府？我怎么感觉像是哪个山大王挖的逃命密道？”
“笔记里是这么记载的，废弃洞府，灵气已绝。”龙阳走在前面，同样小心翼翼，他集中精神，努力感知着那微弱的牵引感，“小心脚下，很滑。”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空气也越发滞重沉闷，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脚踩碎石的细微声响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前方似乎开阔了一些。甬道在这里拐了一个弯，手电光扫过去，隐约能看到一个不大的天然石窟。
“前面好像有个洞室！”王胖子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两人加快脚步，拐过弯道。果然，一个大约二十平米的天然石窟出现在眼前。
石窟顶部有几处裂缝，透下几缕微弱的月光，勉强能视物。洞内空荡荡的，除了中央有一堆明显是人为垒砌的、已经坍塌大半的石台，别无他物。
石台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角落里结着蜘蛛网。
“就这？”王胖子大失所望，用手电四处照射，“啥也没有啊？白瞎了哥们这一身装备和满腔热情了！神仙也忒抠门了吧？”
龙阳却没有说话。他站在石窟中央，眉头紧锁。怀中的玉佩碎块，那微弱的牵引感在这里变得清晰了一点点，但依旧十分黯淡，仿佛风中的残烛，指向石窟的某个角落。
他缓步走向那个角落。那里看起来和别处没有任何不同，只是岩壁似乎更加潮湿，覆盖着一层深色的、滑腻的苔藓。
“胖子，过来看看这里。”龙阳蹲下身。
王胖子凑过来，用手电仔细照着那片岩壁：“咋了？就是普通的石头……咦？”
他的话音一顿，似乎发现了什么。他用工兵铲小心地刮开那层厚厚的苔藓。
苔藓之下，岩石的颜色似乎有些不同，呈现出一种灰白色，而且……异常光滑。
“这……这不像天然石头……”王胖子嘀咕着，用力刮擦了几下。
更多的苔藓和泥土被刮落，露出的部分越来越大。那竟然是一块人工打磨过的、一尺见方的白色石板！石板表面十分光滑，中间似乎镶嵌着什么东西。
王胖子用手抹去上面的污渍，两人凑近一看，呼吸同时一滞！
只见那灰白色的石板正中，深深地嵌着三枚鸽卵大小、呈不规则多面体的透明晶体！
这些晶体黯淡无光，内部布满絮状杂质，看起来就像普通的、品质低劣的水晶或石英，毫不起眼。
但龙阳的瞳孔却猛地收缩！
笔记中有图！这是……灵石！ 是已经灵气耗尽、彻底失效的灵石！
虽然它们此刻如同死去的星辰，再无半点光彩，但它们的存在，本身就印证了笔记的真实！印证了那个超越凡人想象的世界，真实不虚地存在过！
“灵……灵石？！”王胖子也认了出来，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卧槽！真……真有这东西？！可惜……好像没电了？”他下意识地用手指去抠那嵌着的灵石。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灵石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三枚早已失效的灵石，其中一枚的内部，最核心处，似乎被王胖子手指带来的微弱人气引动，竟然极其短暂地、微弱至极地闪烁了一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毫光！
而就在这毫光闪现的刹那——
“咔嚓……轰隆！”
他们身侧不远处，那堆坍塌的石台底部，一块原本严丝合缝的岩石，竟毫无征兆地猛然向内塌陷，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更加阴冷、带着浓烈尸腐恶臭的气流，猛地从洞口中喷涌而出！
“我艹！有机关！”王胖子吓得怪叫一声，猛地向后跳开，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龙阳也是心头一凛，瞬间摆出防御姿态，死死盯着那个突然出现的黑洞。
“嗡……”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事情发生了。
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摩擦的细微声响，从那个黑洞深处传了出来！
紧接着，一只干枯漆黑、只剩下皮包骨头、指甲尖利如钩的手，猛地从黑洞里伸了出来，扒住了洞口的边缘！
然后，是一颗几乎完全骷髅化、眼窝深处闪烁着两点微弱却怨毒红光的头颅，缓缓地、僵硬地探了出来，下颌骨开合着，发出“咔哒咔哒”的瘆人声响，对准了离得最近的王胖子！
“妈呀！粽子！黑驴蹄子！黑驴蹄子！”王胖子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在背包里乱掏。
那具干尸整个爬出了洞口，动作僵硬却迅疾，直扑王胖子！恶臭扑鼻！
龙阳浑身汗毛倒竖，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他第一次面对这种超自然的恐怖之物，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感到小腹丹田处，那因为之前情绪激动而自行运转的微弱气流，猛地躁动起来，变得灼热！
极阳血脉，再次被危险本能地激发！
“滚开！”
龙阳怒吼一声，甚至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行动。他猛地踏前一步，不是躲避，而是迎着那扑来的干尸，全力一拳轰出！
这一拳，快得超出他平时的极限！拳风甚至带起了轻微的破空声！
他体内那点微弱的、自行运转的气流，也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瞬间汇聚到拳头之上！
“嘭！”
一声闷响，如同击打在腐朽的枯木上！
那具来势汹汹的干尸，竟被龙阳这情急之下、爆发全力的一拳，打得直接倒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后面的岩壁上，哗啦一声散架开来，变成一堆枯骨碎渣！那两颗眼窝中的红光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
石窟内，瞬间恢复了死寂。
只有那突然出现的黑洞，依旧向外散发着森森寒气和恶臭。
龙阳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剧烈地喘息着，看着自己微微发红、甚至有些隐隐作痛的拳头，又看了看那堆彻底碎裂的枯骨，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王胖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手里还死死攥着一个黑乎乎的黑驴蹄子，张大了嘴巴，看着龙阳，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阳……阳子……你……你刚才……”他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一拳……把粽子……干散架了？！”
龙阳缓缓收回拳头，感受着体内那股迅速消退的灼热力量，以及经脉中传来的微弱空虚感。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抬眼看向那三枚镶嵌在石壁上、已然彻底死寂的失效灵石。
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如同破土的春笋，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这个世界，真的有修仙文明存在！
而自己，或许真的能踏上那条路！
他的手，因激动和残留的肾上腺素，微微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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