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斋里没有开灯。
门外路灯昏黄的光线，穿过老旧的木质门框，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两道狭长的光带。
林风坐在那张百年老藤椅上。
他没有动。
整个人如同融入了小店深沉的阴影里，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手机屏幕的光，在他脸上映出冰冷的轮廓。
那上面，是周华的证件照，以及一行行触目惊心的罪恶记录。
林风缓缓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那个冰冷的系统界面无声浮现。
『每日神技：死亡笔记』
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将意识沉入其中，用一种绝对冷静、不带任何情感波动的意念，开始“书写”。
书写一段早已注定的，无法被更改的命运。
「对象：周华。」
「死因：突发性恶性心源性猝死。」
「过程设定：」
「第一步：在他即将对林月儿说出最恶毒的威胁，并伸出手触碰她的瞬间，剥夺其发声能力，冻结其肢体动作。」
「第二步：让他透过林月儿的眼睛，看到他内心最深处、最恐惧的幻象。幻象内容为，他曾经虐待、诱导、并最终导致精神崩溃的第一个受害女孩，以最凄厉的姿态从地狱归来，向他索命。」
「第三步：心脏将在极致的惊恐中，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捏紧，直至彻底爆裂。整个过程持续四十秒。」
「第四步：在此四十秒内，目标意识必须保持绝对清醒，完整体验整个死亡过程。」
「第五步：死亡前，其双眼必须死死盯着林月儿，将那份源于幻象的、永恒的恐惧，定格在瞳孔之中。」
「执行。」
意念落下的瞬间。
林风睁开了眼。
那双眸子里，依旧是那片古井无波的慵懒。
仿佛刚才那场决定了一个人生死的审判，只是他午睡时做的一个无聊的梦。
他将手机扔回柜台。
藤椅，重新开始悠闲地摇晃。
......
阴暗的小巷里。
周华那张英俊的脸庞，因为即将得逞的欲望而扭曲。
他狞笑着，伸出那只戴着名贵腕表的手，抓向林月儿的衣领。
“让我尝尝你的味道——”
他那充满侮辱性的狠话，戛然而止。
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的、怪异的“咯”声。
那只即将触碰到林月儿衣领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距离女孩白皙的脖颈，不足一指之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周……周少？”
旁边的跟班甲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
周华没有回答。
他脸上的狞笑，如同凝固的水泥，一寸寸地皲裂，剥落。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极致的惊骇。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林月儿。
不，更准确地说，是透过林月儿那双因绝望而紧闭的、沾着泪痕的眼睛，看到了某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在他的视野里，女孩的身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浑身淌血，眼眶空洞，正对他发出无声尖啸的凄厉女鬼！
那是他记忆中最深的罪孽！
是他动用家族势力，亲手埋葬的第一个牺牲品！
“呃……嗬……嗬嗬……”
仿佛被扼住脖子的野狗，周华的喉咙里发出毫无意义的、漏风般的嘶鸣。
他浑身开始剧烈地抽搐，像是触了电。
那张因为纵情声色而略显苍白的脸，瞬间血色尽褪，变得如同死人般惨白。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撕心裂肺的尖叫，终于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他像是看到了地狱深渊在向自己招手，猛地后退一步。
然后又是一步。
他远离的，不是林月儿。
而是他眼中那个正拖着破碎身体，一步步向他靠近的索命厉鬼！
“周少！周少你怎么了？！”
两个跟班彻底懵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家老大突然像是中了邪一样，对着空气发疯。
跟班乙壮着胆子，伸手想去扶他。
“别过来！”
周华猛地挥手打开他，那双因为恐惧而凸出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指着林月儿的方向，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鬼！有鬼！她……她来找我了！别让她过来！！”
两个跟班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只有一个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愣住的、瑟瑟发抖的女孩。
哪有什么鬼？
一股寒意，瞬间从两个跟班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们怕了。
不是怕什么鬼。
而是怕眼前这个状若疯魔的周华！
“嗬……嗬……”
周华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那里传来一阵阵如同被铁钳狠狠夹住的剧痛。
他感觉有一只冰冷的、看不见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胸腔，死死攥住了他那颗正在狂跳的心脏。
然后，一点一点地，收紧。
“呃啊啊啊——！”
剧痛与恐惧的双重折磨下，他再也站立不稳，踉跄着向后摔倒。
身体在肮脏的地面上徒劳地挣扎，抽搐。
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张大了嘴，却吸不进一丝空气。
口水混合着白沫，从他嘴角不断涌出。
他的意识，前所未有的清醒。
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脏被一寸寸捏紧的痛苦。
能看到那个女鬼的脸已经凑到了他的面前，空洞的眼眶里流出两行血泪。
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胸腔里传来的、心脏不堪重负的哀鸣。
四十秒。
如同四十年一样漫长。
在这场意识清醒的极刑中，周华体验了生命中最极致的痛苦与恐惧。
他想求饶，却发不出声音。
想挣扎，却动弹不得。
想闭上眼，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索命的脸越来越近。
终于。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碎裂声，从他心脏的位置传来。
那只无形的手，彻底捏爆了他的生命源泉。
周华浑身猛地一僵。
所有的抽搐，所有的挣扎，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砰！
他的后脑勺重重地磕在水泥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巷子里。
死一般的寂静。
两个跟班，还有刚刚睁开眼睛的林月儿，都呆呆地看着地上的那具尸体。
周华，就那么仰面躺在地上。
双眼圆睁，瞳孔扩散到了极限。
那双曾经充满了欲望与嚣张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种情绪。
一种被永远定格的、发自灵魂深处的……
惊恐。
仿佛在临死前的那一秒，看到了神佛都无法拯救的，最恐怖的绝望。
他死了。
气绝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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