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她出城了。”
尊胜寺,展和深夜来报。
真金从榻上起来,起来的时候有些急,导致丝绸的睡衣滑了肩。阿古眼疾手快地给他提上去一点,随后站在一侧旁听。
展和把他从下午在天府楼看到的凌枝打架的事情、晚上野利羌带兵到翁厨闹事的事情、以及子时凌枝一个人出城的事情,全部说出。
展和是真金的护卫,凌枝出城了就不方便再跟。
展和道:“奇怪的是,那个算卦的前脚才出城门,野利卑后脚就带兵出去,仅是过了两个时辰,野利卑就被吴窃和熊铁带回来了,浑身的血,人事不省。”
真金伸长脖颈,锁着眉头:“凌丁干的?”
“他们去追的她,就应该是。”
“死了吗?”
“没有,在紧急找郎中。”
“没死啊?”真金似乎挺失望的,转念一想,野利卑要真死了,凌枝就是杀人犯了。
野利羌护着野利卑,杨琏真迦护着野利羌,忽必烈护着杨琏真迦,背后是一张庞大的权力网。
真金莫名有些来气:“找机会,处理了那两个混混。”
“是要?”
“杀了!”
展和和阿古对视一眼,阿古忙道:“皇太子,不可。”
“为何不可?”
“虽然那两个混混无足轻重,可好歹是杨琏真迦的人。他们党项就剩那么几个族人了,要真出了事,杨琏真迦会记在心里的。”
杨琏真迦不仅受忽必烈重视,更重要的是杨琏真迦还关乎朝中政治。
真金出生的时候,忽必烈就已经占领了中国的大片地方。忽必烈喜爱并崇扬汉文化,所以真金从小吸收的,都是中国封建社会的传统知识。
但他们毕竟是蒙古人,他们的元帝国是他们自己的,所以他们的朝廷之中,就有非常非常多的蒙古人。
蒙古的文化思想跟宋朝有很多大相径庭的地方,妄图一时改变是不可能的,真金也没指望过一时就能改变。
还有这之中,有朝中典型的理财派。理财派后面对应的人,是忽必烈的其他儿子,也就是其余的皇子。
忽必烈一生都在忙着开疆拓土,无暇顾及全部的儿子。真金因为是嫡长子,他才特别重视,才从小安排汉人老师让他学习,目的就是要他眼界打开,日后好兼济天下。
其他皇子则学习的他们蒙古自己的知识,本性难移,随着时间和权力的变化,他们就已经慢慢走到了对立面。
可是偏偏,杨琏真迦就是朝中理财派的支持者。
也就是说,这时候处理了吴窃和熊铁,要是杨琏真迦真因为族人关系记在心里了,那么日后,就更加会在政治上为难甚至加害真金。
所以阿古和展和认为,真金为了替一个算卦的出口气,就把事情上升到朝廷之上,是不值得的。
哪怕他们本来就是对立面,也不能轻而易举树敌,何况还是这么一件小事情。
更重要的是,真金对外的形象是励精图治、仁德敦厚,不能因为这么一个小事情,就影响到了他在他父皇忽必烈心中的期许和印象。
毕竟,他还没当上皇帝。
“哼!”真金气得甩一把衣袖,目光闪了闪,闪到展和身上:“下午凌丁打架,打赢了没?”
展和没想到真金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
“赢了,打了就跑了。”
真金护犊子似的笑了:“跑得好。”
真金准备躺下,忽而想到了什么:“赵砚呢?”
展和道:“就野利羌在翁厨闹事的时候出现过,其余时间没看到。”
“退下吧。”
真金躺下了,展和退下了。
这已是后半夜,阿古一晚上就没见真金睡过,凑近细喊道:“皇太子。”
“嗯。”真金背对着阿古,眯着眼睛。
阿古机灵的眼珠打着小盘算:“您,是不是?想?”
“想什么?”
阿古的小盘算是,他们的皇太子想人了,不是想女人,是想男人了。以真金的身份,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所以真金对那算卦的几次袒护,是看上人家了。
他身为侍从,得迎合着主子的口味,伺候周到。
“皇太子,我知道宋人有个地方,那里的男人啊,可非俗物……”
话未讲完,一个枕头率先砸到他的脸上,堵住了他的嘴。
“滚出去!”
——
天光开明,这一夜真漫长。
府衙之中,野利羌带着卫兵,抄着家伙,气势汹汹。
谁知一出门看到真金,瞬间就给蔫了。
“野副尉,这么大动静,是要去哪儿啊?”
又是先斩后奏,野利羌难免心虚,把野利卑昨夜受伤的事情说出。
真金假装才知道情况的模样点点头:“所以你这么大动静,是要去翁厨报仇吗?你怎么知道野利卑就是被凌丁所伤?你们跟踪她?”
野利羌回答不上,之前真金明确下发过命令,让把那事给算了,是他们自己作,才导致接二连三地受辱。
他一晚上没睡,一肚子的火呢,一怒之下恨不得把翁厨给抄了。
真金道:“东街的商业规划书呢?不是让你尽快呈上来么?怎么还没有?”
野利羌愣住了,这才几天?这么急?
但他不敢反驳,乖乖命人呈上。
还是笺草,但真金看得起劲,耽搁了不少时间。
走时真金说:“笺草尽快整理好,立档存库。野利卑的事,该立案立案,该上报上报,绝不能让罪魁祸首逍遥法外,但也不能冤枉了一个好人。”
野利羌目光送行,突然真金扭过头来,扫过他的一众兵力,吼道:“昨晚在翁厨,还不够丢人现眼吗?”
野利羌怵了怵,不得不退了兵力,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
灵隐寺山上老树古藤,盘根错节,岩骨暴露,峰棱如削。空气和环境都很潮湿,像阴沟。
杨琏真迦在石岩上雕刻画像,旁侧放有各种颜料,他享受得很。
雕像是一个女性.裸.体,四肢被绑着铁链。
“是女人啊!”野利羌笑呵呵地走近,他哪怕窝了一肚子的火,但是不敢轻易打扰了杨琏真迦的雅兴。
“是女尸!”杨琏真迦贱嗖嗖地瞄他一眼。
“女尸?”野利羌稍有吃惊,这石岩上的女人很有气色,红唇,白肤,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尸体。
“再上个颜色,就能还魂了。”杨琏真迦手指头沾了旁侧的黑色颜料,就着雕像上女人的上半身,点了两下,就显现出来了两个驼峰。
“好看。”杨琏真迦下巴一缩,哈喇子都流了出来,手指头凑上去,在那两个驼峰处,揉。
“是,确实还魂了。”野利羌先配合一下,再把昨日天府楼到刚刚在府衙的事情说出。
“那野利卑死了没呀?”
杨琏真迦不痛不痒,让野利羌显得有些急了,杨琏真迦玩着画地瞅他一眼:“怎么还开不起玩笑呢?”
野利羌急道:“国师,现在已经摆明了,皇太子就是护着那个算卦的,并且那个凌丁手上,戴着一条可以麻醉人的手链,所以上次宅务室的事情,是不是就是皇太子干的?”
“他闲的吗?”
“是啊,他一大早就到府衙来找我要规划书,不就是闲的吗?”
杨琏真迦用一种看猪的表情看着野利羌。
“你怎么老把眼光放在皇太子身上?他老子是忽必烈,你能拿他怎么样?受不了这个窝囊气,就去找那个算卦的啊,她是赵砚的人,直接去找赵砚的麻烦不就行了吗?”
野利羌咕噜道:“昨晚不是找了么?”
“硬的不行,设计啊。”
野利羌鼻孔一鼓,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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