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林间的雾气还未散尽,沐熙一行人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终于在一片相对开阔的谷地停下了脚步。前方横着一条干涸的溪床,裸露的鹅卵石在晨光下泛着冷光,两侧的杂树倒长得茂密,倒像是个暂时歇脚的好去处。
“就在这儿歇歇吧。”沐熙哑着嗓子开口,扶着身边一棵老槐树慢慢坐下。她手臂的伤口昨晚被汗水浸得发了炎,此刻正隐隐作痛,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脸色比纸还白。
“姐,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能解渴的东西。”沐颜见她难受,忙凑过来替她理了理额前的乱发,又转头看向一旁的陈甜甜,“甜甜,咱们跟你哥一起去溪边找找?说不定能碰到野果子。”
陈甜甜性子活泛,立刻点头:“好啊!哥,你跟我们一块去,也好有个照应。”
陈明是个憨厚的后生,闻言扛起身边的柴刀:“行,你们跟紧点,别乱跑。”
三个半大的孩子沿着干涸的溪床往里走,沐熙望着他们的背影,眼皮越来越沉。奔波一夜的疲惫和伤口的隐痛交织着,让她不知不觉靠在树干上眯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猛地将她惊醒。抬眼望去,只见陈明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身上沾着泥土,额角还破了块皮,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不好了!沐熙姐!出事了!是昨晚那伙人……他们把甜甜和沐颜抓走了!”
沐熙心头猛地一沉,瞬间清醒过来。她猛地站起身,手臂的剧痛让她踉跄了一下,却被她硬生生稳住:“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我们走到溪床拐弯的地方,突然冲出十几个人,都是昨晚那个村的!”陈明急得眼眶发红,声音都在发颤,“他们二话不说就动手,我被打晕了过去,醒来就看见他们把甜甜和颜妹子拖进林子了……我拼了命才跑回来报信!”
周围的陈家村人顿时炸了锅,纷纷抄起身边的家伙:“这群混蛋!敢动我们村的人!”“跟他们拼了!”
沐熙的脸色冷得像冰,眼神里却燃着怒火。萧安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递给她,他知道这个姑娘此刻已经接近疯狂。沐熙接过匕首,伤口的疼痛反而让她的头脑更加清明:“各位,跟我走!把人抢回来!”
十几个精壮的汉子立刻应声,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握着柴刀,紧紧跟在沐熙身后。她没有选择绕路,直接循着陈明指的方向,带着人沿着溪床疾行。
转过一道弯,果然看到前方林子有人,几个汉子正围着什么争执不休。沐熙一眼就瞥见了被捆在树上的沐颜和陈甜甜,两个小姑娘吓得脸色惨白,嘴里还塞着布条。
“放开她们!”沐熙一声厉喝,率先冲了过去。
那伙人显然没料到他们来得这么快,一时慌了神。带头的正是昨晚那个诬陷他们的汉子,此刻见了沐熙,眼里又恨又怕,却还是硬着头皮喊道:“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把他们都拿下,正好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双方瞬间缠斗在一起。陈家村的人憋着一股劲,下手又快又狠。沐熙强忍疼痛,专攻对方下盘,匕首在她手里耍得又准又狠,每一刀都朝着对方的关节而去。她知道对这种人不能手软,稍有迟疑,遭殃的就是两个孩子。
一场混战下来,对方显然没料到他们会如此凶悍。那带头的汉子被沐熙一脚踹断了腿,躺在地上哀嚎,其余人也多半带了伤,有的被打断了胳膊,有的被削掉了耳朵,没一会儿就溃不成军,连滚带爬地往林子深处逃了。
沐熙顾不上喘气,快步冲到树前解开绳子,将两个吓得直哭的小姑娘搂进怀里:“别怕,没事了,我们回家。”
陈甜甜扑进随后赶来的陈松怀里放声大哭,沐颜却紧紧抓着沐熙的衣袖,看着她渗出血迹的左臂,抽噎着说:“姐,你又流血了……”
沐熙摸了摸她的头,强撑着笑了笑:“小伤,不碍事。咱们先回去,此地不宜久留。”
晨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地上,映着溪床里的碎石和零星的血迹。一行人护着两个孩子往回走,脚步虽依旧沉重,却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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