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少?!”
饶是陆沉的心性,听到“七百两”这个数字时,也忍不住没出息的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他目光黏在桌上那堆白花花的银锭上。
七百两雪花纹银!
这可不是铜钱!
堆在那里像座小小的银山,散发着令人晕眩的光泽!
这感觉,比在山里第一次见到那成了精的大虫还要冲击!
陆沉连忙做了两个深呼吸,强行压下心头那想要立刻把银子端回房里数着玩儿的冲动。
他定了定神,眉头微蹙,问道:“县衙为何无端端给我送银子?”
他实在想不通,自古以来,从来都是平头小民勒紧裤腰带给官老爷们上供,哪有县尊老爷反过来给草民送这么大一笔银子的道理?
“陆哥儿。”
黄征在一旁小声提醒:“这赶山大会的头名魁首,按惯例是有二百两纹银的赏格,您摘了头名,这钱自然归您!”
“二百两?”陆沉微微一怔,他之前一门心思采药打猎,还真没仔细打听过这赶山大会的具体赏格,“竟然这么大方?”
陆沉有些意外。
原来赶山大会夺魁还能赚大钱。
黄征点头:“这赏格是县衙牵头,由安宁县几家大户,其中还有不少是回春堂出的。”
“哦?”
陆沉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原来如此,难怪杨全大发雷霆,看我不顺眼。”
“我这是踩着他回春堂的脸拿了头名,风头我出,名声我得,最后还拿了他家出的银子?”
他顿了一下,手指点了点桌上那堆小小的银山:“可这剩下的五百两,又是哪里来的?”
“这五百两,是您猎的那头大虫,那虎皮,虎骨品相绝佳,被宏茂商行一眼相中了,特地出了五百两银子的高价,把这宝贝给收走了!”
黄征解释说道。
“宏茂商行,五百两……”
陆沉摩挲着下巴,原来这五百两是这样来的。
他本打算将那虎皮虎骨孝敬给师父沈爷,虎皮给他老人家当个御寒的褥子,虎骨泡几坛子壮骨药酒,也算尽点孝心。
没成想,这宝贝刚出山门,就被财大气粗的宏茂商行给截胡了。
“也罢!”
陆沉很快便释然,很是洒脱。
“宏茂行给的这个价,也算公道,既是走了县衙的门路出手,卖了就卖了。”
他自忖有着山海印,日后总能再采到天材地宝。
这份孝心,来日方长,总能补上。
“老黄。”
陆沉目光转向黄征,称呼也变得随性起来。
他指着那堆银子,开口说道:“这虎皮虎骨卖得的五百两银子,有你一份功劳!”
“没有你跟着进山,帮忙照应,我一个人也难周全。这一百两,你拿去!”
他直接从中点出十锭十两的官银,推到黄征面前,那白花花的银光刺得黄征眼睛发花。
“贴补家用也好,打点酒喝也罢,随你心意!”
“使不得!使不得啊陆哥儿!”
黄征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往后一缩,连连摆手:“我就是跟着您进山打了个下手,跑跑腿,抬了点东西,这算哪门子功劳?哪能分这么多银子!”
“一百两,我背多少尸身才能挣到一百两?”
他急得语无伦次,这笔横财对他而言实在太重,重得他不敢伸手。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陆沉故意板起脸,语气带着点不容反驳的意味。
“老黄,我这叫‘千金买马骨’!懂不懂?”
“就是要让街坊四邻、让那些有本事的人都看看,跟着我做事,有我一口肉吃,就绝不会让兄弟们只喝汤,你今儿个拿了这一百两,往后想投奔我陆沉的人,才会踏破门槛!”
黄征张了张嘴,他嘴笨,实在说不过眼前这位少年东家。
但那一百两银子沉甸甸的分量压在他心上,让他坐立不安。
他搓着手,吭哧了半天才道:“那陆哥儿,您看这样行不行?之前我病重,您垫付的医药费,得从这一百两里扣!您要是不同意,这钱我拿着,实在是烫手啊!”
陆沉看着黄征这般模样,知道强求不得。
便点了点头:“行,依你,该扣的扣。”
处理完黄征那份,陆沉目光又转向旁边的王大娘和张大娘
。他从中取出一锭十两的官银,递了过去,语气温和:“王大娘,张大娘,这些日子你们操持家务,照顾我起居,辛苦了,这些银子,你们收着。”
他并非那种一掷千金、挥霍无度的暴发户。
十两银子,对这两位帮佣妇人来说,已是很大的厚赏,足够她们家里宽裕好几年,又不至于多到惹人眼红招祸。
他接着道:“往后这宅子里的伙食用度,也可以往上提一提,咱们吃好点,住舒服点。”
“哎哟!谢谢陆哥儿!谢谢陆哥儿!”
王大娘和张大娘喜出望外,接过那沉甸甸的银锭,激动得手足无措,连连道谢,眼眶都红了。
两人心中感慨万千,像陆沉这样本事大、心肠好、出手又大方的主家,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这哪是伺候人,简直是撞了大运!
分完银子,厅堂里的气氛轻松又喜庆。
陆沉特意留下黄征,吩咐王大娘整了几个好菜,两人围着小桌,就着灯火,美美地享用了一顿晚饭。
黄征得了厚赏,心中感激难以言表,只将这份情谊深埋心底。
酒足饭饱,黄征识趣地告辞离去。
陆沉这才端起桌上那沉甸甸、装着剩下近六百两雪花纹银的托盘,挪回自己的卧房。
“砰”的一声轻响,房门被他用脚后跟带上。
刚才在厅堂里端着的那点淡定的样子瞬间荡然无存!
“好多银子!嘿嘿,都是我的!我的银子!”
陆沉两眼放光,走到床边,将托盘连同那堆白花花的银锭一股脑儿全倒在了柔软的被褥上。
他自己也紧跟着扑了上去,像个守财奴般张开双臂,将冰冷的银锭紧紧搂在怀里,甚至还舒服地在上面蹭了蹭脸。
烛火跳跃,橘黄色的光芒洒落,映照在那一枚枚边缘闪着冷光的官锭上。
晃得陆沉几乎睁不开眼。
他拿起一锭,掂了掂那沉甸甸的分量,又用指腹摩挲着上面清晰的官印纹路,只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美妙的触感了!
“嘿嘿嘿……”
陆沉抱着他的银山,傻笑出声,脑海里已经开始盘算。
“这下好了!不仅能顿顿水盆羊肉管够,以后馋了,顿顿都能去冰火楼!听说那里的八宝鸭、清蒸鳜鱼是一绝,还有醉仙酿!我要喝一坛倒一坛!”
陆沉抱着那堆银子,心中莫名有些担心。
自己陡然暴富,怀揣如此巨款,会不会被贼惦记上?
这安宁县看似太平,可暗地里谁知道藏着多少双绿幽幽的眼睛?
“啧,总算明白那些老地主为啥要把银子铸成几百斤一个的大圆球了!”
陆沉撇撇嘴,自言自语:“这玩意儿抱在怀里都嫌轻,要是兑成轻飘飘的银票,或者锁进柜子,怕是觉都睡不安稳!”
他心里一边鄙视着自己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没出息样,一边却又忍不住嘿嘿直乐,将怀里的银锭搂得更紧了些。
管他呢!今儿个高兴!
“今夜就抱着我的银子睡大觉!”
……
又过了两日平静无波的日子。
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一匹快马便疾驰入城,直奔县衙,带来了翘首以盼的消息。
“启禀县尊大人!贵人乘船而来,预计午时前后,将在宝蛟江的洪运码头驿馆靠岸下榻!”
书房内,早已穿戴整齐、对着铜镜反复整理官帽的周县令闻讯,忙收拾完最后一点细节。
“好!”
他深吸一口气,对侍立一旁的汤师爷和几名心腹道:“给本官备轿!”
他再次正了正那顶象征七品县令的乌纱帽,抚平官袍上最后一丝褶皱,确保自己仪容万无一失,这才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县衙。
一顶装饰考究、铺着软垫的四人抬青呢小轿早已候在门外。
周县令弯腰钻入轿中,坐稳后立刻隔着轿帘沉声道:
“即刻启程,赶往洪运码头驿馆,提前赶在贵人船队靠岸之前抵达,绝不能让贵人久等!”
“起轿——!”
随着轿夫一声吆喝,小轿稳稳抬起,在衙役的开道下,朝着宝蛟江洪运码头的方向,疾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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