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带着一行人跋涉多日,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安宁县。
陆沉并未直接返回住处,而是先去了巡山司衙门述职。
虽然他此番立下大功主要走的是六扇门渠道,但他明面上的身份仍是巡山司的都头。
斩杀“连信”的功劳也是记在巡山司头上的,回来报到是应有之义。
巡山司指挥使赵无忌早已通过渠道得知了道城之行的详细战报。
他见到陆沉,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
“干得漂亮,陆都头!”
赵无忌亲自将陆沉迎入内堂,抚掌笑道。
“格杀连信,单枪匹马潜入虎穴,又配合六扇门重创平岗寨,钓出大龙头邢百川,斩杀其于道城之中,此行你居功至伟!大涨我巡山司威风!”
赵无忌本身属于小公子一系,对于陆沉此行间接帮助小公子引出并解决了邢百川这个心腹大患,自然是乐见其成。
他带着几分亲近道:“你的功劳和表现,本官已详细呈报上去。”
“小公子向来赏罚分明,尤其善待自己人,相信不日便会有额外的嘉奖下来,你且安心等着。”
陆沉闻言,连忙躬身,态度谦逊:“大人谬赞,属下只是尽忠职守,侥幸立功,六扇门和国公府此前已有厚赐,实在不敢再奢求更多。”
“诶!此言差矣!”
赵无忌摆手,语气肯定。
“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推辞反而不美。”
“小公子麾下,有功必赏,你实力越强,对我巡山司而言,便越是栋梁之材!日后这龙脊岭一带的安稳,还要多多倚重于你。”
他话锋一转,神色略显凝重:“况且,如今的局势……云蒙那边,近来可不太平啊。”
陆沉心中微动,面上不动声色,顺势问道:“云蒙又有异动?是准备要动兵了?”
赵无忌点了点头,走到悬挂的边境地图前,指着龙脊岭以北的广袤区域道:“云蒙觊觎我朝富庶已久,去年秋冬便有调兵遣将的迹象。”
“如今开春,草长马肥,正是他们用兵的好时节,加之此次平岗寨作乱道城,闹得沸沸扬扬,据说事前便与云蒙方面有所勾连。”
“那云蒙的二皇子,可不是庸碌之辈,岂会放过这等天赐良机?”
他手指敲了敲地图上边境几个关键军镇的位置,沉声道:“道城经此一乱,元气未复,兵力,物资支援边境必然吃紧,此时叩关,阻力最小。”
“而且,听闻云蒙内部几位皇子争权愈演愈烈,这位二皇子急需一场对外胜仗来稳固地位,压制对手,这一仗,恐怕是避无可避了。”
陆沉眉头微蹙:“不知我们还有多少准备时间?届时,我巡山司需做何部署?”
赵无忌看向陆沉,目光中带着期许:“具体时间难料,但我们必须未雨绸缪。”
“边镇告急,境内所有衙门皆需以御敌为先,我巡山司自不例外。”
“只是我们人手有限,不擅大规模战阵冲杀,我们的优势,在于熟悉龙脊岭的每一条山道,每一处密林。”
“若能联合山中诸多侗寨,凭借地利,化整为零,袭扰敌军粮道,侦查敌情,亦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此事,你需心中有数,早做筹谋。”
陆沉郑重点头:“属下明白。”
“属下与山中一些侗寨素有往来,已有一些基础,回去后,定当加紧联络,以备不时之需。”
他之前经营养参峒的关系网,本是为收集资源和信息,如今看来,在应对边境危机时或许也能派上大用场。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自身实力。
辞别赵无忌,陆沉径直来到了沈记铺子。
师父沈爷见到爱徒平安归来,修为更是精进明显,老怀大慰。
陆沉屏退左右,与沈爷在内室详谈,将道城之行的惊险历程,以及所闻所见关于国公府的诸多隐秘,一一道来。
沈爷听得仔细,时而颔首,时而蹙眉。
待陆沉讲完,他捋着胡须,沉吟道:“国公府这潭水,是越来越浑了。”
他看向陆沉,眼中带着洞悉世情的睿智:“老国公年轻时受过暗伤,沉疴难起,这是根源,留下两个继承人,看似是福,实则是祸乱的根苗。”
“大公子沐晨云,偏向玄教,身边聚集的多是些炼丹求药,讲究符箓术法的奇人异士,走的是‘丹药延命,玄法护身’的路子。”
“而小公子沐晨风,则更亲近禅教,平日里广修寺庙,施粥放赈,表面上说是为老国公祈福积德,很得老国公欢心,这才后来居上。”
沈爷嘴角露出一丝看透本质的讥诮:“不过,这些都只是台面上的戏码。”
“真正关键的,在于小公子的母族势力庞大,乃是出身大将世家,军中势力遍布,在朝中也颇有影响力,这才是他最大的底气。”
“老国公久经宦海,岂能不知?他之所以默许甚至纵容两子相争,无非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担心身后子嗣无能,守不住这偌大家业,最终结局只怕比现在更惨。”
“倒不如在他活着的时候,让两人各显神通,斗出个结果来,胜者自然能力、手段、势力都经受了考验,也能借此震慑那些虎视眈眈的外人。”
陆沉听完沈爷这番分析,对国公府内部的波谲云诡有了更深的了解,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尽快提升实力,隐藏道果的决心。
在世子之争这盘大棋中,没有足够的实力,连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只会沦为弃子。
与沈爷一番深谈,陆沉才真正窥见沐国公府那华丽袍子下隐藏的诸多虱子与复杂的权力脉络。
他心中感慨万千,又得了师父关于突破境界的几句关键提点,这才告辞离开沈记铺子。
踏着暮色回到自家小院,还未进门,陆沉敏锐的灵觉便察觉到院内的气氛有些异样,远不似平日那般宁静。
他微微蹙眉,推门而入。
只见院中,曲红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几分尴尬与无奈,欲言又止。
而场中焦点,则是红拂与月奴二人。
红拂俏脸含霜,柳眉倒竖,手中原本端着的茶盘被重重放在石桌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里面的茶盏跳动,溅出些许水渍。
她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气得不轻,一双美眸正怒视着对面的月奴。
月奴则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角微红,仿佛刚被厉声斥责过。
她微微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角,但眼角的余光却不时飞快地扫过院门方向。
星奴站在姐姐身后半步,脸色同样不太好看,嘴唇紧抿,带着戒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火药味。
曲红见到陆沉回来,如同看到了救星,连忙上前几步,低声道:“主上,您回来了……”
她话未说完,红拂已经看到了陆沉,满腔的委屈与怒火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她快步走到陆沉面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极大的愤懑。
“少爷!您可算回来了!您倒是说说,她们这算是怎么回事?!”
她伸手指向月奴、星奴姐妹。
“我见家里来了两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就想问她们是谁,她们却只说是少爷您让她们回来的,前后来历支支吾吾,才问了几句,立刻就变了嘴脸,满口的无可奉告。”
“咱家什么时候成了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地方了?谁知道她们安的是什么心!”
月奴见陆沉目光扫来,立刻行了一礼道:“少爷明鉴!奴婢绝无任何不轨之心!”
“是这位姐姐误会了……”
她这番做派,更是激得红拂火冒三丈:“你装什么可怜!我方才问你话,你可不是这副模样!”
陆沉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顿觉一阵头疼。
那“姐姐”二字,可是肉眼可见的让小红拂真变的有点红了。
他揉了揉眉心,目光先落在情绪激动的红拂身上,语气平和的抚慰道:“红拂,稍安勿躁。”
简单的四个字,仿佛有种奇异的魔力,让红拂满腹的牢骚与怒火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她看着陆沉那平静却深邃的眼神,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气鼓鼓地点了点头。
陆沉环视在场几人,最终目光落在负责安置的曲红身上:“曲红,我让你安置她们,你就是这般安置的?”
曲红心中一凛,连忙躬身请罪:“主上恕罪!是属下办事不力。”
“属下本已安排好厢房,只是未曾处理圆满,以至于言语间便起了些冲突……属下未能及时化解,请主上责罚。”
陆沉心中明了。
红拂跟随他日久,虽名义上是侍女,实则情分不同,骤然见到两个容貌不俗,来历蹊跷的女子被带入,心生警惕和排斥是必然的。
而月奴此女,心思玲珑,初来乍到,或许存了试探乃至争宠的心思,方才的举动未必无辜。
“月奴、星奴,是我从道城带回来的,日后便住在这里,具体事宜,由红拂分派。”
接着,他又看向月奴、星奴,语气转为严肃:“既入此门,便需守此处的规矩,安分守己,各司其职,之前在寨子里的那套心思,都给我收起来。”
“若有人心怀鬼胎,或蓄意生事……”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股骤然散发出,如同实质般的冰冷气息,让院中除了红拂外的三女,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行了,没事就都退下吧,我有些乏了。”
陆沉说罢,摆了摆手,等众人都退下之后,他才略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头。
“百密一疏,我这事做的,还真是有些失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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