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那番如同神谕般、描绘着颠覆性未来的话语结束后,大桥上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只有海风吹过的寂静。那寂静中,却仿佛蕴含着惊雷。
再不斩死死地盯着佐助,那只独眼中闪烁着剧烈挣扎的光芒,如同风暴中的海面。理智在疯狂地警告他,这听起来太过荒谬,太过理想化,简直像是痴人说梦的天方夜谭!忍界之神转世?建立新世界?这真的是一个重伤将死之人该考虑的事情吗?
但情感深处,他那早已在血雾和背叛中变得冰冷沉寂的血液,竟然因为这番话语而隐隐有了沸腾的迹象!
那种被深刻理解、甚至被拔高到“反抗者”和“理想主义者”层面的共鸣;对自身现状(重伤濒死、如同丧家之犬)的极度不甘;对那个超越复仇、超越雾隐、更加宏大光明的“理想之乡”的向往;以及“忍界之神转世”这名头所带来的巨大震撼和……一丝或许能借此摆脱绝境、甚至真正触摸到理想的侥幸心理?
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激烈交战,几乎要将他撕裂。
最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做出了此生最重要的决定,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当他再次睁开时,眼中的挣扎、怀疑、戾气和绝望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神采——一种找到了新航向的、近乎虔诚的狂热与决绝!
“……理想之乡吗?”他沙哑地开口,声音却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气,“听起来……虽然遥远得像个梦,但确实比我现在这样,像只无头苍蝇一样靠着接脏活、对未来毫无指望地乱撞,要有意思得多,也……值得期待得多。”
他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眼球,看向身旁一直紧张注视着他的白,语气变得异常严肃:“白,这是我的选择。前面可能是深渊,也可能是真正的出路。你……你的选择呢?”
白毫不犹豫地跪下,仰头看着再不斩,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再不斩先生在哪里,白就在哪里。您的理想,就是白的理想!无论前路是深渊还是净土,白都会是您手中最锋利的刀,永不背离!”
再不斩点了点头,对于白的回答毫不意外。他重新将目光聚焦在佐助身上,用一种近乎宣誓般的、极其艰难却异常坚定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桃地再不斩……这条侥幸捡回来的命,以后就交给你了。希望你所描绘的那个未来……不是一场虚幻的镜花水月。”
佐助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个满意的、真实的弧度。那笑容中,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
‘成功了。又一位……实力不俗、经验丰富且拥有特殊价值的强大战力,正式收入麾下。’
‘虽然方式主要是靠信息差和……忽悠。但只要最终能实现目标,过程如何,并不重要。结果才是唯一的意义。’
他伸出手,并非要拉再不斩起来,而是象征性地虚按了一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好好养伤。未来艰难的道路,需要你恢复全部的力量,甚至变得更强。”
就在这时,卡卡西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桥头,正朝着他们走来。他看到眼前这似乎“相谈甚欢”(?)甚至气氛有些诡异的场面,尤其是再不斩那明显不同于之前死硬态度的眼神,不由得微微一愣,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佐助站起身,迎向卡卡西,准备进行最后的“汇报”和“说服”工作。他知道,要让木叶和卡卡西默认甚至协助安排再不斩和白的事情,还需要一番说辞。但这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卡卡西来到近前,看着眼前这诡异的和谐场面——重伤的桃地再不斩虽然依旧无法动弹,但眼神中却没了之前的死硬和仇恨,反而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像是找到了某种寄托;白也收起了全部的敌意,安静地守在一边;而佐助则一脸平静,仿佛刚才只是进行了一场友好的谈话。
“看来……我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谈话?”卡卡西挠了挠头,露出的那只死鱼眼在佐助和再不斩之间来回扫视,语气中带着探究。
佐助转向卡卡西,用简洁而清晰的语言,将刚才与再不斩达成的“共识”——或者说,他单方面给出的巨饼以及再不斩的接受——概括性地告诉了卡卡西。他重点强调了再不斩反抗血雾政策的“理想主义者”本质(稍微美化了一下),以及将其作为一颗未来可用于制衡雾隐、乃至参与“变革”的潜在棋子的价值。
卡卡西听着,眼神不断变化,从最初的惊讶,到深思,再到最终的恍然和一丝复杂的感慨。他再次看向再不斩时,目光已然不同,少了许多敌意,多了一丝同为忍者的理解和……或许可以称之为“同情”?
“悲壮的理想主义者吗……”卡卡西低声重复了一句,叹了口气,“确实,用那种极端的方式反抗整个体制,需要莫大的勇气,也注定充满悲剧色彩。如果真能引导向正途,未来或许确实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他算是默认了佐助的处置方式。毕竟,相比于杀掉一个失去威胁的叛忍,将其转化为未来的“盟友”或“棋子”,显然更符合佐助之前向他透露的、关于应对未来危机的长远规划。而且,经过佐助那番“神明转世”的震撼教育,卡卡西对于这种超出常规的操作,接受度已经高了很多。
“那么,接下来如何安排?”卡卡西看向佐助,又看了看再不斩和白,“他们现在的状态,可经不起折腾,也不能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带回木叶。”
佐助还没开口,卡卡西自己就先提出了建议:“或许……可以沿用他们最初的计划?假死脱身。”
他解释道:“让‘桃地再不斩’和‘白的尸体’从此消失。这样既可以避开雾隐追杀部队的持续追捕,也能避免给木叶带来不必要的外交麻烦。你们可以换个身份,在暗中活动、养伤和积蓄力量。”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佐助的认同。他也正有此意。
“可以。”佐助点头,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至于那把斩首大刀……”
他的目光投向一旁那柄巨大的、缠满绷带的忍刀。
“就让它作为‘桃地再不斩’的遗物,留在这里吧。正好,我记得这附近似乎有一处不错的‘墓地’。”
他想起了原着中,那个位于树林边、可以眺望大海的、属于桃地再不斩和白的无名坟墓。那里,正好可以作为这场“戏”的终点。
卡卡西立刻明白了佐助的意思:“嗯,这样处理很妥当。一把象征性的武器,一座无名的坟墓,足以向外界交代了。后续的报告,我会来处理,确保木叶方面不会深究。”
事情就此敲定。
后续的流程进行得很快。
卡卡西和恢复了一些体力的鸣人(虽然他还对佐助之前的“清理”行为耿耿于怀,闷闷不乐)一起,在佐助“无意”中提到的那个风景不错、可以望见大海的树林边,草草地堆砌了一个简单的衣冠冢。
那柄象征着“鬼人”身份的斩首大刀,被深深地插在坟堆之前,缠着的绷带在海风中微微飘动,仿佛在无声地祭奠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和另一个时代的悄然开始。
而真正的桃地再不斩和白,则在佐助和卡卡西的暗中协助下,被悄然转移到了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进行初步救治和藏匿。等待他们的,将是全新的身份和一条充满未知却又蕴含希望的道路。
波之国任务,终于以一种无人能够预料的方式,彻底落下了帷幕。
卡卡西看着那柄竖立在坟前的斩首大刀,以及正在认真(或许只是机械地)填土的鸣人,又看了一眼身边神色平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佐助,心中感慨万千。
‘悲壮的理想主义者找到了新的引路人……而这位引路人,却是自称的神明转世……这忍界,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他将如何撰写这份任务报告,如何向三代火影解释这一切,将是下一个需要仔细斟酌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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