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牙像鬼魅一样消失在树林阴影里,只留下钉在树干上的黑色弩箭,这冰冷的死亡警告,像毒蛇般缠在王凡心头。他背靠湿滑巨石,大口喘着气,警惕地盯着周围每片晃动的叶子、每个可疑的阴影。这是黑牙在警告沼泽危险?还是沼泽里藏着比黑牙更恐怖的东西?
身后山林深处,还能听见侯三带人搜索的呼喊声,催命似的。前方,迷雾沼泽翻滚着灰白雾气,像要把人一口吞下。
王凡没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他抱紧裹着白璃的斗篷,确定她还在沉睡,呼吸平稳后,辨明方向,抱着白璃,小心地滑下半山腰的乱石堆,踏进了迷雾沼泽边缘。
刚一进去,脚下感觉就不对了。原本坚实的土地变成了又湿又黏的淤泥,每走一步都陷得很深,“噗嗤噗嗤”直响,抬脚时还带出大片泥浆。空气里混合着腐泥、水腥和一丝甜腻的怪味,吸进肺里都觉得难受。灰蒙蒙的雾气像纱帐,把视线限制在十丈之内,只能看到歪歪扭扭的枯树影子、密密麻麻的矮灌木,还有泛着油光的黑水洼。
王凡神经绷得紧紧的,手里紧握着那把锈迹斑斑的柴刀。每走一步,都先用木棍探路,生怕踩进会把人吞掉的泥潭。他记着地图上的标记,专挑相对硬实的泥埂和水草多的地方走,远远避开那些看着太安静、水面飘着彩色油膜的水塘——孙济世说过,那下面多半藏着剧毒瘴气,或者藏着凶猛的水兽。
时间就在这紧张的赶路中慢慢过去。太阳越升越高,沼泽里又湿又热,汗水混着泥浆糊在身上,闷得人喘不过气。王凡累得不行,右肩受伤的地方在这湿热环境下又疼又痒,明显发炎了。可他不敢停,更不敢往雾气浓的地方去,只在沼泽外围,艰难地找着地图上标着的“安全落脚点”——据说那儿有干净的泉水,还有结实点的土丘。
就在他绕过一个散发刺鼻硫磺味的浑水潭时,侧前方的水草丛里,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像枯叶摩擦。
王凡立刻停下,大气都不敢出,把柴刀横在身前,死死盯着晃动的水草。
声音突然没了,沼泽又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难道是听错了?还是……
“咕噜……”一声沉闷的响动,像是从地底冒出来的,打破了死寂。紧接着,那片水草丛剧烈摇晃起来!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淤泥里慢慢拱了出来,身上裹满黏糊糊的黑泥和腐烂水草。两只磨盘大的眼睛闪着暗黄色凶光,像地狱来的灯笼,透过薄雾,直直地盯上了王凡!
那是一只黑沼毒蟾!在沼泽边缘,这可是出了名的凶狠捕食者!它体型巨大,像座会移动的小泥丘,皮肤上全是恶心的脓包,还流着黑色粘液。粗壮的后腿陷在淤泥里,长满尖牙的大嘴微微张开,猩红的口腔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一股混合着剧毒和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王凡心里一凉,这毒蟾看着皮厚力大,还带着剧毒,自己一个普通人,又带着受伤昏迷的白璃,根本打不过!
毒蟾被这个不速之客激怒了,庞大的身子猛地往前一扑,速度快得惊人!裹着粘液和淤泥的身躯带起一阵恶风,像座泥山似的压过来,张开的大嘴,足够一口吞下王凡和白璃。
眼看躲不过去,王凡满心恐惧,求生本能让他做出了冒险举动。他没往后退,反而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毒蟾扑来方向的侧前方扑出去!同时,把怀里的白璃朝着旁边一片干燥的灌木丛用力扔了出去。
“白璃!”
王凡大喊一声,贴着湿滑地面滑出去,勉强躲开了毒蟾的咬噬。可毒蟾扑过来带起的腥风,还有溅出的毒液,还是洒了他一身,皮肤立刻火辣辣地疼起来。
“砰!”
毒蟾重重砸在王凡刚才站的地方,泥浆四处飞溅。它一击没中,气得咆哮起来,粗壮的前肢像大柱子一样横扫过来,目标就是刚滑倒在地的王凡。
王凡刚想站起来,就看见那带着恶风的前肢扫了过来。他来不及起身,只能又狼狈地翻滚躲开。
“轰!”
毒蟾的前肢狠狠砸进泥里,砸出个大坑,溅起的泥浆糊了王凡一脸。
毒蟾彻底被激怒,转动身子,暗黄色的眼睛又盯上了王凡。它张开大口,一股墨绿色、散发着刺鼻臭味的毒液像水箭一样射了过来,几乎把王凡能躲的地方全封死了。
这下完了!王凡心里绝望极了,这毒液沾上就没命!
千钧一发之际,“嗤!”一道细得像头发丝、几乎隐没在雾气里的紫黑色幽光,从王凡手中激射而出!原来在刚才躲避时,他下意识抓住了怀里仅存的那颗腐骨草果,此刻慌乱中用力捏碎,草果的汁液混着碎渣,像暗器一样射进了毒蟾张开的嘴里。
“咕……嗷!!!”毒蟾的咆哮变成了凄厉惨叫,喷到一半的毒液也停了。它庞大的身子像被大锤子砸中,剧烈抽搐起来,眼睛瞬间充血变红。被腐骨草果汁液射中口腔,发出“嗤嗤”的灼烧声,嘴里冒出黑色烟雾,恶臭扑鼻。
腐骨草果的剧毒,对这血肉之躯同样致命,尤其是毫无防护的口腔!
毒蟾痛苦地在泥沼里疯狂打滚,巨大的身子搅动泥浆,形成一片死亡旋涡。它坚韧的皮肤也在剧毒腐蚀下,开始冒烟溃烂。
王凡死里逃生,吓得不轻。他连滚带爬地远离毒蟾,冲到灌木丛边,一把抱起白璃,确定她没事后,头也不回地朝着反方向拼命跑。
一直跑到听不见毒蟾的嘶嚎声,王凡才敢靠着一棵巨大的枯树喘气。看着被毒蟾粘液弄得火辣辣疼的手臂,再看看手里的腐骨草果碎渣,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要命的果子,又救了他一命!
王凡朝毒蟾刚才翻滚的地方看去,那儿泥浆翻涌,飘着恶臭和毒烟。突然,他注意到毒蟾旁边,有一片被压倒的奇怪植物。这些植物通体漆黑,叶子细长像针,枝头结着一颗颗黄豆大小、泛着紫黑色微光的果实——正是腐骨草果!而且,这片的数量比他之前采到的多得多!
绝境中竟有转机!王凡心跳加速,他小心绕过毒蟾死去的毒潭,确认安全后,快速摘了十几颗成熟的腐骨草果,用干净树叶包好,贴身藏了起来。
有了这些剧毒又珍贵的果实,他在这危险的沼泽里,好像又多了几分活下去的希望。王凡抱紧白璃,朝着迷雾深处望去,那个地图上的“安全点”,似乎也没那么遥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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