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垛村的晨雾还未散尽,几声急促的犬吠就撕破了宁静。
王凡正帮老田头整理刚收回来的干菜,心头猛地一跳。抬眼望去,几个穿着粗犷皮袄、背着猎弓、眼神却异常锐利凶狠的汉子,在一个留着两撇鼠须、眼珠滴溜乱转的精瘦中年人带领下,正挨家挨户地盘问。
他们动作蛮横,推搡着开门的村民,引得一阵鸡飞狗跳。
那鼠须汉子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声音尖利:“都听好了!有没有见过画上这人?一个半大后生,伤得不轻!还有,他身边可能带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崽子!谁看见了?说出来,赏钱少不了!”
王凡的心瞬间沉到谷底!画上的人,正是他自己!夜鸮的爪牙,竟追到了这偏僻山村!
他们伪装成了猎户,但那股子煞气根本掩藏不住。
他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隐在老田头家低矮的院门阴影里,呼吸放得极轻,目光却锐利如鹰,飞速扫过那几个“猎人”。
为首那个鼠须汉子气息最为阴沉,像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老田头站在院门口,脸上堆着老实巴交的惶恐:“几位爷…没见过,真没见过生人带白狐狸的…”
隔壁赵婶的大嗓门却响了起来,带着被惊扰的不满:“哎哟喂!翻啥翻!俺家鸡窝都快塌了!
那画上的娃细皮嫩肉的,能跑俺们这山沟里?受伤的?就老田头家草棚里那后生是外来的,一个人,被山里的熊瞎子挠了,惨得很!
哪有什么狐狸!”她心直口快,直接把王凡点了出来。
王凡暗叫不好!果然,鼠须汉子和他身后几个“猎人”的目光,毒箭般射了过来!
“哦?草棚里还有个受伤的外乡人?”鼠须汉子三角眼眯起,闪烁着精光,带着人径直走了过来。
老田头脸色发白,有些慌乱地挡在门口:“几位爷…那后生他…”
“闪开!”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不耐烦地推开老田头,大步闯进院子,目光瞬间锁定了阴影里的王凡。
四目相对!王凡能感觉到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怀疑。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挤出巨大痛苦的表情、惊恐和一丝迷茫,身体佝偻得更厉害,左手死死捂住肋下——那里,即使隔着破烂的衣衫,也能看到狰狞扭曲、深可见骨的巨大爪痕疤痕,皮肉翻卷的痕迹触目惊心!
同时,他右臂无力地垂着,微微颤抖,仿佛也受了重创。
“你,就是那个被野兽伤的?”鼠须汉子踱步进来,像打量猎物一样上下扫视王凡,重点在他肋下和右臂的“伤势”上停留。
“是…是的,大爷。”王凡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和虚弱,“小…小子王凡,进山想采点山货换钱…倒霉…撞上了一头发狂的黑熊…东西…全丢了,差点…差点被撕碎…多亏…多亏了田伯收留…”他剧烈咳嗽起来,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他刻意避开任何可能联想到青木镇的地点,只模糊地说“进山”。
“一个人?没见什么白毛狐狸崽子?”鼠须汉子追问,语气阴冷。
“狐狸?”王凡脸上露出真实的茫然和苦涩,“大爷说笑了…小子命都差点没了,哪还顾得上狐狸…那畜生…太凶了…”他心念急转,一个祸水东引的念头瞬间成型,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不过…我逃命的时候,好像…好像远远瞥见西北边那个深水潭子附近…有…有一道白影子闪过…太快了,没看清…当时吓得魂都没了,只顾着跑…”他指的方向,是狗娃提过的、据说有怪雾迷路的危险区域。
“白影子?深水潭?”鼠须汉子眼神一凝。白狐!西北方向!危险区域?这信息立刻引起了他的高度警觉。
难道目标逃到那边去了?还是这小子在耍花招?
他死死盯着王凡的眼睛,试图找出破绽。
“王凡的眼神,”充满了被猛兽袭击后的巨大恐惧、伤痛折磨下的浑浊疲惫,加上那身实实在在、惨烈无比的“兽爪伤痕”,活脱脱就是一个从熊口捡回半条命的可怜虫。
“大爷,这小子伤得太重,在俺这儿躺好几天了,走路都打飘,真没见过啥白狐狸。”
老田头适时帮腔,语气带着真诚的怜悯,“您看看这伤…唉,能活下来都是山神爷开恩了。”
赵婶也凑到院门口:“就是啊!白狐狸?那可是稀罕物!要真在俺们村,早传遍了!定是跑到深山里去了!那深水潭子邪性得很,老辈人都不让靠近!”
几个“猎人”在院子里和草棚里象征性地翻检了一下,除了农具干草,空空如也。
鼠须汉子眉头紧锁。王凡的惨状、老田头和赵婶的佐证,加上指向危险区域的“白影”线索。
似乎都表明,目标可能逃向了更深险地。
夜鸮的情报不容有失,宁可错跟,不能放过。
他冷冷地剜了王凡一眼,丢下一句:“小子,最好别耍花样!走!”便带着人,急匆匆地离开了草垛村,直奔西北那片被村民视为禁地的山林。
看着那群煞星消失在村口,村子才恢复了生气。
村民们议论纷纷,大多在咒骂这些凶悍“猎户”的扰民。
老田头关上院门,重重叹了口气,走到王凡身边,压低声音,眼神复杂:“后生…你…”
王凡知道瞒不过这位人老成精的长者,带着深深的歉意:“田伯,对不住…给您惹麻烦了。
那些人…不是善茬。我…我怕是得走了。”他半真半假,暗示追兵背景可怕。
老田头看着王凡肋下,绝非普通野兽能造成的恐怖伤痕!
再想想刚才那些人,身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心中已然明了。
他重重拍了拍王凡没受伤的左肩,浑浊的老眼豁达了一丝担忧:“唉…这世道…老头子不问,你也甭说。这草棚…你想走就走吧。自己…千万小心!”
“田伯大恩,王凡记下了!”王凡郑重地躬身。
接下来几天,王凡更加深居简出,抓紧恢复。
“白天,他默默帮老田头劈柴、码柴、清扫院落。”赵婶送来的鸡蛋和杂粮饼,他每次都真诚道谢。
李老根叼着旱烟袋在院门口吧嗒时,王凡就安静坐在旁边的小凳上,听老人讲古代故事,狗娃举着王凡新编的草蚂蚱,神秘兮兮:“凡哥!后山坳的‘灯笼果’快熟透了!甜!不过…靠深水潭那边,雾可大了,我爹说里面有吃人的‘雾鬼’!上次隔壁村的二愣子进去,迷糊了一天才转出来,吓傻了!”二丫抱着个破布娃娃,小脸严肃:“嗯!雾鬼会学人说话,骗人进去!”王凡笑着点头,心中却牢牢记下:异常浓雾区域,疑似天然迷阵或灵气汇聚点?或许是机会,也可能是险地。
李老根嘬着烟嘴,慢悠悠:“后生,你问那治蛇毒的‘鸡爪藤’?它边上有时候长着一种矮草,开蓝花,不起眼,但根挖出来嚼烂了,敷在淤肿的地方,散瘀快得很!
俺们叫它‘蓝星草’,比镇上的跌打药还灵光!”王凡用心记下,混沌源珠空间需要更多植物样本。
赵婶的大嗓门是天然广播站:“哎哟喂!你们猜怎么着?村东头老光棍李二麻子,昨儿个想偷摸翻孙寡妇家墙头,结果踩塌了人家晾咸菜的架子,摔了个大马趴!让孙寡妇拎着扫帚疙瘩追得满村跑!那叫一个热闹!哈哈哈!”田伯和李老根听得直乐。
王凡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闹剧,让他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喘息,也更觉凡人日子的鲜活。
王凡的外伤在灵气滋养、腐骨草和“三七草”的作用下,结痂脱落,新肉长出,内伤痊愈。炼气二层的修为彻底稳固,混沌灵力凝实流转。他意念沉入混沌源珠空间。
空间内二十倍时间流逝。白璃蜷缩在精纯灵气中,变化显着:雪白毛发莹润生光,呼吸平稳悠长。
“体内,那股狂暴的冰寒力量,被混沌灵气抚平压制,虽然本源伤势依旧沉重,但那丝微弱的生机正在顽强复苏。”
她长长的睫毛偶尔颤动,仿佛随时会醒来。王凡悬着的心,终于安稳大半。
平静只是表象。王凡深知,鼠须汉子那伙人扑空后,定会卷土重来,或在更外围撒网。他必须离开。
深夜,月朗星稀。王凡悄然起身。换上深色粗布衣,将鬼头大刀用布缠好背起。
意念一动,将沉睡中气息安稳的白璃小心挪出,用厚棉布仔细包裹,温热的身体紧贴胸口,系牢。这无声的依偎,给了他莫大的力量。
他走到老田头屋前,将两块下品灵石和一包精心炮制的止血化瘀草药,轻轻放在门槛内。
对着那扇门,深深一躬。无言的告别。
随即,他如夜行的狸猫,敏捷翻过土墙,没有走向村口,而是借着月光,沿着村后那条隐秘山脉的兽径,悄然潜行。身影很快融入沉沉的夜色与连绵的山影之中。
草垛村的短暂温暖已成过往。王凡带着沉睡的希望,再次踏入危机四伏的茫茫山林。前方,是未知的险途,也是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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