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撕开云层的瞬间,星玄的右手已经按在了怀表上。金光在瞳孔里跳动,肌肉绷紧,像一头随时要扑出去的野兽。这反应刻进了骨头里——穿越波动、能量紊乱、未知空间,随便哪一条都够他死八百回。
“放松点,星星。”灵汐飘在他旁边,小树布偶抱得稳稳的,“是风在认门,不是敌人踹你家大门。”
星玄没松手,视线扫过空间内部。那株带封印纹的灵药苗正轻轻摇摆,叶片上的纹路像在笑。他眨了眨眼,战意缓缓退去。
“你说它……在笑?”
“嗯。”灵汐点头,“它说,终于有人记得给它浇水了。”
白站在另一边,袖口微动,一只纸鹤探出头来,翅膀抖了抖,又缩回去。他盯着灵汐:“你刚才动了什么?空间波动不是自然现象。”
“我动了‘欢迎回家’。”灵汐奶声奶气地哼了句调子,星砂斗篷轻轻一荡,空间温度回升了半度,“你们穿来穿去,它都快得抑郁症了。”
星玄低头看怀表,界面安静。没有任务提示,没有积分到账,只有那枚粉色羽毛和星辰碎屑挨在一起,安安静静。他忽然意识到,刚才那一波穿越,系统没出声。
“有点怪。”他说,“系统按理该‘叮’一下。”
“它怕我。”灵汐突然说。
星玄一愣:“谁?”
“那个声音。”她歪头,“每天在你脑子里报任务、发奖励的那个。它怕我,像老鼠见了猫。”
星玄指尖一顿。系统警告弹了出来,红底白字:【禁止透露系统存在】。
他叹了口气:“这事儿吧……有点复杂。简单说,就是有个‘导航’,专门派我去修那些没修好的结局。比如谁死了不该死,谁爱了不敢说,它就让我去改剧本。”
“哦。”灵汐恍然大悟,“你是被世界选中的修理工。”
“差不多。”星玄苦笑,“工资是积分,福利是偶尔能抽个技能包。”
“那它让你来救我吗?”她眨眨眼。
“没。”星玄摇头,“你是自己跳进我梦里的。”
“那它就不算老板。”灵汐拍拍小树,“顶多算个外包中介,还不给交五险一金。”
星玄笑出声,系统警告默默消失了。
白在旁边冷笑:“所以你现在带个两岁小孩当队友?她能干嘛?撒尿和泥帮敌人减防?”
灵汐转头,琉璃色的瞳孔一闪,光晕震颤。空间边缘的风元素区突然凝成一道微型龙卷,把白的衣角卷得猎猎作响。
“你折的纸鹤能杀雾隐上忍吗?”她问。
白眯眼:“你试过?”
“试过。”她哼哼,“上次你折了七百只,我数着呢。最后一只卡在树杈上,风都吹不下来——技术不过关。”
白沉默两秒,从袖中抽出一枚冰晶千本,手腕一抖,千本钉入空间边缘。没有声响,但那片区域泛起涟漪,隐约浮现出一座被雾笼罩的村子轮廓。
“标记坐标。”他说,“下次穿越,我断后。别让小娃娃一个人冲前面。”
“行。”星玄点头,“你负责警戒,我主战,灵汐……你负责什么?”
“我修‘世界的心跳’。”她举起星辰沙漏,轻轻一晃,沙漏底部多出一粒黑砂,像凝固的泪,“有些伤不在肉上,在梦里。我进去,把断掉的线接上。”
星玄皱眉:“会耗你吗?你才……”
“我才两岁?”她瞳孔又转琉璃色,“我见过三千次星灭,你才活了几万天?你爷爷走的时候,我正路过你们家屋顶,听见你在哭。”
星玄僵住。
“我不是小孩。”她声音轻下来,“我只是……长得慢。”
空气静了两秒。
星玄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丝:“我不是怕你不行。我是怕你太行,把自己搭进去。”
灵汐光晕缓和,奶音回归:“那你得养我。空间里的树,我存多少‘喜欢’,你得给我浇多少灵泉。”
“包年套餐行不行?”星玄笑,“买一送一,附赠白的折纸教学。”
白翻白眼:“我教不了熊孩子。上次有个弟子学折鹤,折着折着自燃了,现在还在医院挂水。”
“那是你千本灌灵力太猛。”星玄摇头,“得温柔点,像哄对象。”
“我没对象。”
“你有纸鹤。”
“纸鹤不会嫌我冷。”
“但它会炸。”
两人斗嘴间,灵汐已经飘到风元素区,蹲在灵药苗前。她伸出小手,一缕银光从指尖溢出,缠上叶片。那符文纹路缓缓转动,像在回应。
“它想说话。”她说。
“说啥?”
“它说,它不是任务产物。”她回头,“它是你的一部分。你得认它。”
星玄走过去,蹲下。叶片上的纹路确实像在写字,一笔一划,歪歪扭扭,最后拼成一个字——“汐”。
他愣住。
“它在认娘?”白冷笑,“这苗成精了?”
“它在认家。”灵汐纠正,“你不懂,植物比人忠诚。它只跟对的人长。”
星玄沉默片刻,伸手碰了碰叶片。温润的脉动顺着指尖传来,像心跳。
“行。”他说,“我认了。你是星玄家的灵药,不是系统发的种子公司福利。”
叶片轻轻一颤,像是在点头。
灵汐笑了,从星砂斗篷里掏出一颗星辰碎屑,轻轻埋进土里:“我存点喜欢,你给它当肥料。”
“你这是要搞空间恋爱养成?”星玄挑眉。
“嗯。”她点头,“以后它开花,结的果子叫‘星汐果’,吃了能双人传功。”
“那得注册商标。”
“我已经注册了。”她举起小树布偶,“‘星与汐’,全球联名款,附带白的折鹤防伪码。”
白冷哼:“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她晃着布偶,“你每折一只鹤,系统就自动扣你一积分,算品牌使用费。”
“……你动了系统?”
“没。”她摇头,“我动了空间。你千本插进来的时候,我就顺手搭了根线。现在你的折鹤,飞一只,我知一只。”
白眯眼:“你早计划好了?”
“从你第一只纸鹤自燃开始。”她笑,“那火,是我点的。”
星玄忍不住笑出声:“所以你不是来当队友的,你是来当股东的?”
“股份制团队才稳定。”她认真道,“你出命,我出梦,他出折纸——三位一体,缺一不可。”
白沉默片刻,从袖中又抽出一枚千本,这次是普通的金属材质。他抬手,千本钉入空间另一侧,形成对角锚点。
“行。”他说,“但我有个条件。”
“说。”
“下次任务,别再让我啃冰碴。”
“行。”星玄拍肩,“等我积分够了,给你整套外骨骼,带暖风机那种。”
“别画饼。”
“这次真不画。”星玄摸怀表,“我刚发现,积分商城里有‘便携式火锅套装’,附带无限燃料。”
“你确定不是陷阱?”白冷笑,“上次你买‘无敌披风’,结果是条会放屁的毯子。”
“那叫情绪释放功能!”星玄辩解,“压力大就放个响屁,多解压。”
“你放给‘熵’看吗?”
“他怕我放完直接升超赛神。”
两人正说着,灵汐突然哼起一段新歌谣。旋律古怪,像风穿过枯枝,又像沙漏在倒数。星辰沙漏底部的黑砂微微震动,像是要往下掉,却又卡住。
“怎么了?”星玄问。
“下一站。”她抬头,琉璃色的瞳孔映出一道虚幻的流光,“有人在梦里哭了很久,快哭没了。”
“又是意难平?”
“比意难平严重。”她轻声说,“是‘熄灭的光’。”
星玄皱眉:“能修吗?”
“能。”她点头,“但得听我的。别急着打,先听。别急着救,先看。有些伤,得从梦里开始缝。”
星玄看着她,又看看白。白已经收起了纸鹤,双手插袖,面无表情,但站的位置明显靠前了半步。
“行。”星玄说,“这趟,听你指路。”
灵汐笑了,踮起脚,把小树布偶的一只脚塞进怀表缝隙。之前那只还在,现在,布偶像是被空间咬住了两只脚。
“签名升级。”她说,“双押。”
星玄摇头:“你这是要永久入驻?”
“嗯。”她点头,“以后我走哪儿,小树就钉哪儿。你赶不走的。”
白在旁边冷笑:“你们再腻歪,下一班车真要等明年了。”
星玄回头:“谢了。”
“少来。”白摆手,“赶紧走,别在这儿演偶像剧。”
星玄转身,握住怀表。灵汐飘到他身侧,小树晃荡着。白站在最后,袖口微动,一只新折的纸鹤静静趴着,翅膀上刻着极细的符文。
怀表微震,空间开启。
一道流光从脚下升起,稳定,明亮,像被谁亲手点燃的引信。
他们踏进光里,身影逐渐模糊。
最后一刻,星玄低头看灵汐。
“下一站。”他说,“准备好了吗?”
灵汐抬头,指向远方。
“看,星星又哭了。”
星玄顺着她手指望去。
天际,一道新的流光正划破长空,拖着长长的尾焰,像谁不小心打翻了整瓶星砂。
他握紧怀表,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金光。
不是战斗,不是觉醒。
是回应。
空间里,那株带“汐”字纹的灵药苗,叶片缓缓转向他。
像在点头。
灵汐突然开口:“如果我把‘喜欢’存进空间,能不能长出一棵新的树?”
星玄看着她。
“能。”他说,“你存多少,我给你养多少。”
灵汐笑了,从星砂斗篷里又掏出一颗星辰碎屑,轻轻埋进土里。
碎屑落地时,发出极轻的“咚”一声。
像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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