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的“等等”卡在喉咙里,穿越的光柱已经收束到只剩发丝粗细,灵泉空间的出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拽紧。他下意识抬手,不是去抓怀表,而是反手将灵汐往身后一拉——这动作纯属本能,源自四十多次穿越练出来的肌肉记忆:变数越大,越要护住后方。
落地姿势不算优雅。
他膝盖一弯,硬生生把翻滚改成了滑铲,草屑飞溅,差点把一株长得特别精神的跳跳草压成贴地飞行模式。灵汐倒是轻盈得离谱,赤脚一点地,整个人像被风吹起来的蒲公英,飘出三米远,星砂斗篷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落地时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你刚才想干嘛?”她歪头,小树布偶夹在胳膊底下,沙漏还挂在手腕上晃荡,“临时改目的地?还是想给系统提个‘退款申请’?”
“不是。”星玄站直,甩了甩手腕,“穿越收尾那一下,我感觉空间出口被什么东西轻轻扯了一下,像有人在隔壁世界掀了掀门帘。”
“哦。”灵汐眨眨眼,“那是风。”
“风?”
“嗯。”她踮起脚,银发被气流托着轻轻扬起,“它闻到我了,也闻到你口袋里那包材料的味道。它在打招呼。”
星玄沉默两秒,低头看了眼怀里那包用灵泉处理过的复合材料——外层是火影世界的导能木,内芯掺了小刚集团特供的抗爆合金,标签上还贴着他手写的“试试看,反正也不会炸”。现在这包东西正微微发烫,像是被人放进微波炉忘了拿出来。
“所以你是说,这包材料刚落地就开始社交了?”
“不止。”灵汐突然闭眼,嘴唇微动,哼起一段断断续续的调子,正是她上一章随口唱过的那句“风在跑,草在跳”。音节出口的瞬间,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拨动的琴弦,一圈圈涟漪荡开,草尖跟着节奏轻轻摇晃。
星玄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他体内的赛亚人血脉在预警——不是危险,而是“不协调”。前一个世界的尸气残留还在神经末梢游荡,突然被这高饱和度的清新空气一冲,大脑直接上演了场感官穿越剧:前一秒是阴森道观里发霉的符纸味,后一秒变成了刚拆封的薄荷味空气清新剂。
他下意识绷紧肌肉,瞳孔微缩,金光一闪而过。
“哎哟。”灵汐一个闪现蹦到他肩上,把小树布偶贴他耳边,“又犯职业病了?闻到点青草味就以为是毒气弹?”
布偶接触皮肤的刹那,一股清凉顺着听觉神经蔓延,像是有人往他脑子里倒了杯冰镇柠檬水。星玄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时,肩颈的僵硬感像被风吹散的雾,一点点化开。
“这世界……空气太干净了。”他低声说,“干净得有点假。”
“假?”灵汐从他肩上跳下来,赤脚踩进草丛,脚底泛起一圈星辉涟漪,“你管这叫假?这可是全宇宙少有的‘零碳排、零内卷、零房贷’理想社会!狼天天想抓羊但从没成功,羊天天被追但从不 ptSd,连爆炸都是限定款——慢羊羊炸了三百次,村委会都没开过问责会,这不叫和谐什么叫和谐?”
星玄没接话,而是蹲下身,指尖轻轻拨开一丛草叶。地面上,一滴灵泉水正缓缓渗入泥土,瞬间,周围的草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叶片颜色亮了半个度。
“系统没骗人。”他收回手,“这地方的自然意志很强,风、草、土壤都在‘说话’,只是普通人听不懂。”
“我听得懂。”灵汐转了个圈,银发飞舞,“风说它最近很忙,要帮懒羊羊吹干作业,给美羊羊递发卡,还得绕路去狼堡门口打个旋儿,把灰太狼新买的假发卷成泡面。”
星玄挑眉:“所以它还挺有服务精神?”
“那当然。”她突然抬手,将星辰沙漏倒置,一缕几乎不可见的时间静滞力场扩散开来。灵泉空间的入口处,原本浮现的卡通裂纹瞬间凝固,q版化的灵兽虚影停止扭曲。
“刚才那一下,是世界规则在‘格式化’外来者。”她收起沙漏,语气难得认真,“它想把我们变简单——简单到只会笑、不会想,简单到觉得爆炸是搞笑,受伤是段子。”
星玄冷笑:“所以它想让我们变成‘卡通人’?”
“差不多。”她蹦到他面前,小手拍平他皱起的眉心,“但你忘了,我们带了‘不合规产品’。”
她指了指他怀里那包材料。
星玄秒懂。
他撕开一角,释放出微量灵能波动。那能量混合了查克拉导能木的稳频特性与灵能矿石的谐频,瞬间在空气中形成一道微弱的“认知干扰波”。周围的卡通画风出现短暂的模糊,像是信号不良的老电视。
就在这0.3秒的盲区,灵汐闭眼,意识沉入地脉。
风穿过她的发丝,带来碎片信息——
狼堡烟囱的焦味里藏着失败的配方残渣;
羊村工地的锤声节奏紊乱,像是某种情绪预警;
远处跳跳草的脉动频率异常,每隔七秒会突然加速,像是在模仿某种心跳。
她嘴角微扬,没说话,只是将一缕风缠在手腕上,像系了条看不见的手环。
“怎么样?”星玄问。
“这世界比表面热闹。”她睁开眼,琉璃色的瞳孔闪过一瞬古老符文,又被世界规则自动“柔化”成星星特效,“慢羊羊的阴影不是来自失败,是来自‘没人真信他能成’。连羊村的小孩,听到‘新发明’三个字,第一反应都是找掩体。”
星玄点头:“所以我们不给他方案,不教他技术,只提供‘失败也能被接纳’的底气。”
话音刚落,系统提示弹出:
【任务目标刷新:确保慢羊羊在三次失败后仍坚持研发】
星玄盯着那行字,笑了:“它在测试我。”
“测你是不是真打算当个安静的美男子后勤。”
“不是。”他把怀表贴地,释放一滴灵泉水入土,“我是要让他炸得理直气壮,炸出风格,炸出水平。炸完还能笑着给自己颁个‘最佳气氛组奖’。”
灵汐拍手:“懂了,咱们的目标是——把科学实验变成行为艺术,把村中炸弹手转型为心灵导师。”
“差不多。”星玄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草屑,“不干预过程,只保底线。他可以失败,但不能心死。”
“那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她仰头,奶音清亮,“紧张?兴奋?还是已经开始构思下个世界的KpI?”
星玄没回答,而是抬头看了眼天空。
云朵白得像是刚从洗衣机里捞出来,风里带着露水和青草的混合味,远处隐约有羊叫声,但听不清是喜是忧。
他忽然弯腰,抓起一把湿漉漉的草皮,往空中一扬。
草屑纷飞,像一场微型的绿色雪。
“心情?”他咧嘴一笑,银发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我现在只想翻个跟头。”
“去啊!”灵汐跳起来,小树布偶一挥,“风说——草皮刚浇过露水,最适合打滚了!”
星玄深吸一口气,抬脚就往草原深处走。第一步踩下去,脚底传来柔软的弹性,像是走在刚出炉的棉花蛋糕上。
第二步,风突然大了。
第三步,他听见灵汐在身后哼歌,调子熟悉,正是那句“风在跑,草在跳”。
第四步,怀表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什么。
第五步,他忽然停住。
前方三十米,一株跳跳草正以诡异的节奏弹跳,每次落地,草尖都指向同一个方向——羊村实验室。
而那株草的根部,缠着半截烧焦的电线,线头还冒着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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