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凌夜那冰冷而不耐烦的最后一个字，如同无形的重锤，不仅砸在了门外保安的心头，也狠狠砸在了苏晚晴的神经上。
那根深深钉入门板的木质冰淇淋勺，尾端还在极其轻微地颤动，如同一个冰冷的、不容置疑的警告信号。勺身上残留的些许香草奶渍，在这肃杀的氛围中，显得格外荒谬和刺眼。
门外，死一般的寂静。
透过猫眼，苏晚晴能看到那几个保安脸上的表情从惊疑不定变成了彻底的惊骇和茫然。他们死死盯着那根深入门板的勺子，又看看彼此，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集体幻觉。用冰淇淋勺当武器？还射穿了这么厚的实木门？！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保安队长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对着大门（或者说对着那根勺子）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带着极度恐惧的笑容，连连点头，然后如同见了鬼般，对着手下疯狂打手势。
撤退！
立刻撤退！
几个人连滚爬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离了玄关区域，连掉在地上的破门工具都顾不上捡，瞬间就消失在了苏晚晴的视线之外。
苏晚晴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双腿发软，缓缓滑坐在地毯上。她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早已浸透了后背。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下一秒整个门都会爆开，外面的人会变成一地飞灰。
幸好……只是一根勺子警告。
她心有余悸地扭头，看向那根钉死在门板上的勺子。木质勺身几乎完全没入了坚硬的橡木，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凹陷和尾端。这需要多么恐怖的力量和控制力？！她无法想象。
客厅里，凌夜似乎对外面的结果毫不关心。解决了噪音源，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那盒“特供”冰淇淋上，继续慢条斯理地挖着吃，仿佛刚才那根足以吓破凡人胆子的勺子不是他扔的。
然而，苏晚晴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
她的耳朵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那双被混沌源炁强化过的耳朵，捕捉到了极其细微的、并非来自门外，而是来自……别墅外墙某个角落的、极其轻微的机械转动声？！
还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虽然极其微弱，几乎融入了风声和环境噪音中，但此刻精神高度紧张的她，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还有人在监视？！不是明面上的保安，是更隐蔽的！
她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下意识地看向凌夜。
凌夜吃冰淇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但他那只空着的、放在沙发扶手上的左手，极其随意地……屈指一弹。
没有光芒，没有声音，甚至没有能量波动。
就像弹走了一粒看不见的灰尘。
然而，就在别墅外墙某个极其隐蔽的排水管缝隙里，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伪装成水泥颜色的微型高精度摄像头，其内部精密的感光元件和电路板，在零点零一秒内，瞬间过载、熔化、变成了一小撮焦黑的废料！连同它旁边的一个同样隐蔽的、用于传输数据的微型发射器，也一同悄无声息地报废了。
远处，隐藏在树林中的一辆伪装侦察车内，一个屏幕瞬间黑屏，冒着淡淡的青烟。操作员吓了一跳，低声咒骂着检查设备：“妈的！3号潜望探头怎么突然烧了？！信号也断了！”
几乎是同时。
别墅屋顶，一片太阳能板的阴影下，另一个负责热成像和生命体征监测的微型传感器阵列，也毫无征兆地……集体熄火，内部结构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彻底震碎成了齑粉。
另一辆指挥车内，对应的监控屏幕瞬间雪花一片。
“报告！屋顶‘热眼’阵列失效！原因不明！像是……像是内部结构共振碎裂？！”
“地下声波传感网络离线！所有节点同时失去信号！”
“激光麦克风阵列……烧了？！我们甚至还没开始对准窗户！”
短短几秒钟内，布设在别墅周围、最隐蔽、最先进的各类监控探测设备，如同被无形的死神点名，一个接一个地、毫无征兆地、彻底失效！
没有任何攻击迹象，没有能量爆发，就是单纯的……坏了！坏得彻彻底底，无法修复！
云栖山三公里外的主指挥车内，气氛已经不能用凝重来形容，而是……绝望的死寂。
雷暴看着面前主屏幕上瞬间黑掉的一大片监控窗口，以及技术员们带着哭腔的汇报，脸色铁青得如同锅底。
隔空……毁装备？！
还是这种精准到极点、毫无征兆、无法防御的毁灭？！
这已经不是技术层面的差距了，这根本是……规则层面的碾压！对方甚至懒得跟你解释，只是随手“清理”掉了碍眼的“灰尘”！
“所有单位！”雷暴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撤回所有剩余监控探头！立刻！马上！保持最低限度的光学远距离观察！重复，任何形式的电子、声波、能量探测，绝对禁止！违令者……军法从事！”
他毫不怀疑，如果再试图窥探，下一次坏的，恐怕就不是设备，而是操作设备的人了！
别墅内。
凌夜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口冰淇淋，满意地舔了舔勺子（不是门板上那根），将空盒随手扔在地上，和之前那个破盒子作伴。
他舒服地靠在沙发里，眯起眼睛，似乎准备继续他的咸鱼瘫，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被他打出来的）宁静。
然而，老天爷（或者说作者）似乎打定主意不让他清静。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尖锐急促的“滴滴”声，突然从苏晚晴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里传了出来！
那不是普通的来电或消息提示音！而是某种特定监控软件触发的、最高级别的安全警报声！
苏晚晴被这突如其来的警报声吓得一哆嗦，猛地抓起手机。
只见手机屏幕上，一个鲜红的感叹号疯狂闪烁！下面是一行刺眼的警告文字：
【警告！检测到苏公馆地下金库第三重动态密码锁被异常触发！非法闯入尝试！请立即处理！】
苏公馆？！
那是她父亲居住的老宅！距离这里有一个小时的车程！老宅的地下金库里，存放着苏家最核心的一些机密文件和……一件连她都不太清楚具体来历、只是父亲临终前再三叮嘱必须守护好的“传家宝”！
怎么会突然被触发？！第三重锁？！那是需要她的虹膜和父亲预设的特定声纹才能解锁的终极防护！
苏晚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也顾不上害怕凌夜了，失声惊呼：“不好！老宅出事了！金库！”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慌而变得尖利，在刚刚恢复宁静的别墅里显得格外刺耳。
沙发上的凌夜，那双刚刚眯起来的眼睛，猛地再次睁开！
这一次，他的眼中不再是慵懒或不耐烦，而是闪过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被触动了逆鳞般的……真正冰冷的怒意！
三番五次！
没完没了！
睡觉被吵醒，吃冰淇淋被打断，现在连这女人家的破盒子都有人抢？！
这群凡人，是真当他没脾气吗？！
他猛地从沙发上坐直身体，周身那股咸鱼瘫的气质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洪荒凶兽苏醒般的恐怖低气压！
他没有看苏晚晴，也没有问任何问题。
而是直接伸出了右手，五指张开，对着客厅中央……空无一物的空气！
然后，极其不耐烦地……狠狠向前……一抓！
“嗤啦——！”
一声仿佛布帛被强行撕裂的、令人牙酸的巨响，猛地在他面前的空气中炸开！
空间……被他徒手撕开了一道口子！
那不是比喻！是真正的、物理层面的空间撕裂！
一道漆黑、边缘闪烁着混乱色彩和恐怖能量乱流的裂缝，如同狰狞的伤疤，凭空出现在别墅客厅中央！裂缝内部是深不见底的虚无，散发着吞噬一切的可怕气息！
苏晚晴的惊叫声戛然而止，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道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大脑彻底死机！
凌夜看也没看那道足以让任何科学家发疯的空间裂缝，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裂缝，直接锁定了极远处苏公馆地下金库的某个坐标。
然后，他那只撕裂空间的手，极其随意地……探入了那道漆黑混乱的裂缝之中！
就像是……把手伸进了一个漆黑的储物袋里找东西一样自然！
下一秒，他的手猛地从裂缝里抽了回来！
而他的手中……赫然多了一个穿着黑色夜行服、戴着高科技头盔、正在拼命挣扎、喉咙里发出惊恐呜咽声的……大活人！
那个闯入者显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上一秒还在试图破解金库最后一道声纹锁，下一秒就眼前一黑，被一只无法抗拒的手扼住了喉咙，然后就被硬生生从金库里……隔着几十公里空间……给抓了过来？！
凌夜像是拎着一只不听话的鸡仔，将那个彻底吓傻的闯入者随意地拎到眼前，冰冷的目光扫过对方头盔上的某个特殊标志，眉头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幽影？”他低声重复了一下这个字眼，似乎想起了之前那些窥探的“虫子”身上也有类似的气息。
“呵，”他发出一声冰冷的、不带任何笑意的轻笑，“还真是……阴魂不散。”
话音未落，他扼住闯入者喉咙的手指，微微收紧。
“咔嚓。”
一声极其清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颈骨断裂声，在死寂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闯入者的挣扎瞬间停止，脑袋无力地歪向一边，彻底失去了生机。
凌夜像是扔垃圾一样，随手将软绵绵的尸体丢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然后，他再次将手探入那道尚未闭合的空间裂缝里，摸索了一下，似乎确认金库里没有其他“虫子”了，这才缓缓将手抽回。
随着他的手收回，那道狰狞的空间裂缝如同愈合的伤口般，迅速弥合、消失。客厅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剩下地板上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和那个被撕开的空间裂缝残留的、一丝丝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能量余波，以及……彻底石化、连恐惧都忘记了的苏晚晴。
凌夜甩了甩手，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
他抬眼，目光终于落在了一脸呆滞、仿佛灵魂出窍的苏晚晴身上，眉头皱起，带着一种“你怎么还在这”的不耐烦，指了指地上那具尸体，语气平淡地吩咐道：
“这垃圾，收拾一下。”
然后，他像是解决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重新窝回沙发里，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
“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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