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握着那枚重归沉寂的青铜罗盘，站在湖边，若有所思。
“逆流之上……观测者……门要开了……”这些断断续续的词语，组合在一起，透露出一种不祥的预兆。尤其是“观测者”这个词，让他莫名联想到了那条乱码短信的接收者，以及史密斯博士背后那个神秘的“基金会”。
这罗盘的主人，显然也是一位知晓内情、甚至试图做些什么的修行者，但从残念的状态看，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这微山湖，果然是个漩涡中心，吸引着各路人马，也吞噬着不自量力者。
“凌夜？怎么了？这罗盘是古董吗？”苏晚晴也下了车，好奇地看着他手中的罗盘。
凌夜回过神，将罗盘上的泥土擦干净，递给苏晚晴：“路边捡的，看起来有点年头了，不过好像坏了。”他轻轻拨弄了一下指针，那指针又变得松垮垮的，不再指向特定方向。
苏晚晴接过看了看，她对古物没什么研究，只觉得这罗盘造型古朴，上面的字符也看不懂，便失去了兴趣：“可能是哪个游客丢的吧。我们快回去吧，感觉这边怪冷的。”
确实，湖风吹来，带着一股莫名的寒意，并非单纯的温度低，更像是一种能量层面的阴冷。苏晚晴下意识地抱了抱胳膊。
凌夜点点头，收起罗盘，两人上车返回酒店。
回到酒店，天色尚早。苏晚晴回房整理今天打听来的线索，凌夜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仔细研究那枚青铜罗盘。
他以圣力缓缓注入，罗盘表面的符文依次亮起微光，指针再次变得稳定，坚定地指向湖心“锚点”方向。这罗盘显然是一件专门用于定位和感应空间异常的法器，炼制手法相当古老，并非现代产物。
他尝试着追溯罗盘上残留的最后一丝气息，想要找出原主人的下落或更多信息，但那气息如同被彻底抹除，只剩下无尽的虚无。
“处理得很干净……”凌夜目光微凝。对方要么实力远超这罗盘主人，要么就是精通某种毁灭痕迹的秘法。
他又琢磨着那句“逆流之上”。逆流？指的是水流？还是时空的流向？之上？难道是水面之上？或者……某种更抽象的概念？
信息太少，难以推断。
至于“观测者”，则更加模糊。是指像基金会那样暗中观察的组织？还是指某种更超然的存在？
“门要开了”倒是相对明确，应该指的就是“锚点”失衡可能导致的空间通道开启，这与他的判断一致。
“麻烦不断啊……”凌夜叹了口气，将罗盘扔进布包角落里，和那些洪荒“垃圾”作伴。
看来，今晚的湖底探查计划，得更加小心才行。
晚饭后，苏晚晴兴致勃勃地拿着手机地图和今天打听来的信息，来找凌夜商量。
“凌夜，我根据老支书说的方向和几个老村子的位置，大概圈出了以前那个老镇子可能被淹没的区域，好像就在湖西偏北一点的地方，离我们白天去的芦花荡村不远！”她指着手机地图上自己画出的一个圈，“我们要不要明天租条结实点的船，再去那边看看？说不定能拍到水下废墟呢？”
凌夜看着她圈出的区域，眉头微挑。那片水域，恰好就在“锚点”影响范围的边缘，空间结构相对外围区域更加不稳定。
“那边水流情况可能比较复杂，昨天的事忘了？”凌夜提醒道。
“我们租大一点的观光船嘛，不去深水区，就在边上用无人机或者水下摄像机试试？”苏晚晴还不死心，寻根的热情空前高涨。
凌夜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不好直接打击她的积极性，便含糊道：“明天看天气再说吧。今天早点休息。”
送走苏晚晴，凌夜站在阳台，望着夜色下漆黑如墨的湖面。
神念如同无形的触手，再次深入湖底。
“锚点”散发出的空间张力似乎比白天又增强了一丝，那种低频的嗡鸣声也更加清晰。周围的湖水能量场变得异常活跃，甚至开始影响到水下的生物，一些鱼类焦躁地游弋着，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不能再等了。
必须在情况失控前，去亲眼确认一下那个“锚点”的状态。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
凌夜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酒店外的湖边。他没有选择任何船只，而是直接一步踏入了湖水之中。
就在他脚尖触及水面的瞬间，一层无形的力量自动排开周围的湖水，形成一个干燥的透气空间。他如同漫步在平地般，向着湖心“锚点”的方向走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浓重的夜色和水汽之中。
越往湖心深处，水压越大，光线也完全消失，但对于凌夜来说毫无影响。他的神念穿透黑暗和湖水，清晰地“看”着前方的景象。
湖床的形态逐渐发生变化，出现了越来越多人工建筑的残骸——断裂的石碑、倾颓的墙基、破碎的瓦砾……这里显然就是曾经被淹没的老镇子遗址。
而那个“锚点”所在的区域，就在古镇遗址的更深处。
很快，一片异常的区域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那里的湖水仿佛凝固了一般，不再流动，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粘稠感。湖床中央，并非想象中的巨大物体，而是悬浮着一个拳头大小、不断变幻形态、时而如同璀璨水晶、时而如同混沌漩涡的发光体！
它散发出的光芒并不耀眼，却仿佛能吞噬周围的一切光线和声音，给人一种极致的矛盾感——既是秩序的核心，又是混乱的源头！
无数细密的空间裂纹如同蛛网般以它为中心向四周蔓延，但又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约束在一定范围内，没有彻底崩碎。
这就是“天道碎片”？！或者说，“世界规则楔子”？
凌夜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法则力量庞大而混乱，却又被强行束缚在这小小的形态内，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
而此刻，这种平衡正在被打破。
碎片散发出的光芒节奏变得紊乱，表面的形态变幻也越来越快，那些空间裂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细微地扩张着！
“门”确实快要开了！
凌夜尝试着将一缕神念小心翼翼地靠近，想要更仔细地探查其内部结构。
然而，就在他的神念即将接触碎片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碎片核心处，猛地睁开了一只完全由法则符文构成的、冰冷无情的眼睛！
那只眼睛漠然地“看”了凌夜的神念一眼！
一股无法形容的、沛莫能御的恐怖排斥力瞬间爆发！
凌夜那缕神念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瞬间溃散！
甚至连他本体都受到了一丝轻微的反震，周身的避水空间都荡漾起涟漪！
与此同时，整个微山湖底部猛地一震！一股强大的暗流以碎片为中心骤然爆发，向着四面八方冲击而去！
湖面上，顿时掀起滔天巨浪！
“啧……脾气还挺大。”
凌夜撇撇嘴，稳住身形，看着那只缓缓闭合并消失的法则之眼，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这碎片，有本能意识？或者说，是残留的天道意志？
而且，它似乎在抗拒任何形式的探查和接触。
这下，事情变得更有趣了。
（第七十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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