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对那盆枯树的观察愈发细致。她几乎可以肯定，这绝非普通的植物，哪怕它看起来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那种内敛的、仿佛在沉睡中缓慢汲取着什么的感觉，随着时间推移，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在她敏锐的感知中愈发清晰。
她甚至开始尝试调整“微尘感应”的法门，将感知的对象从虚无缥缈的宇宙射线，转移到这盆近在咫尺的枯树上。这一次，感觉截然不同。
当她的心神如同微尘般附着在枯树那干裂的树皮、枯槁的枝条上时，她“听”到的不再是深空的孤寂，而是一种沉重到极致的……“沉寂”。那不是空虚，而是如同大地深处亿万年的岩层，承载了太多时光与故事，最终归于无言。
在这片无边的沉寂深处，她捕捉到了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千万倍的金色“丝线”。那“丝线”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古老与苍茫之意，它极其缓慢地、如同呼吸般微微脉动着，每一次微不可查的舒张，都仿佛从虚空中，更准确地说，是从旁边青莲鱼缸自然散逸的造化气息中，汲取着一丝丝微不足道、却本质极高的养分。
“这是……它的‘真意’？”苏晚晴心中明悟。这枯树并非依靠物质生存，而是在维系或者说，在温养着这一缕本源的真意！
她想起古籍中关于某些先天灵物“形死而神存”的记载，心中震撼更甚。凌先生带回来的，究竟是何等存在？
这天，她看到凌夜难得地没有瘫着，而是拿着个普通的喷水壶，似乎在给家里那几盆真正的绿植浇水。当他踱步到角落，目光扫过青莲鱼缸和旁边的枯树时，苏晚晴的心提了一下。
凌夜看着鱼缸里游得欢快的金鱼，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目光落到那盆枯树上，顿了顿。
苏晚晴屏住呼吸，以为凌夜终于要有所动作了。或许会拿出什么洪荒灵泉浇灌？或者施展某种造化神通？
只见凌夜拿起喷水壶，对着枯树那干裂的土壤，“嗤嗤”喷了几下，让表层土壤稍微湿润了一点。
“虽然是摆设，也得偶尔喷点水，不然灰尘太大。”他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然后就把喷水壶放到一边，重新瘫回沙发，继续他的“躺平”大业。
苏晚晴：“……”
她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目光看向那盆枯树。这位不知名的洪荒大佬，正依靠着混沌青莲散逸的丝丝气息艰难维系真意，而另一位洪荒大佬（凌夜）给它唯一的“照料”，就是偶尔喷点自来水防止落灰？
这待遇，未免也太惨了点。
然而，就在凌夜离开后不久，苏晚晴敏锐地察觉到，那盆枯树内部那缕金色的真意丝线，在接触到那点普通的水汽后，虽然对水汽本身毫无反应（这凡水对它毫无用处），但其脉动的频率，似乎微不可查地……加快了一丝丝。
不是因为水，而是因为凌夜“浇水”这个行为本身，或者说，是凌夜靠近时，那无意识间流露出的、与他自身融为一体的大道气息，随着他“浇水”的动作，有那么一星半点，自然而然地拂过了枯树。
对于这缕建木真意而言，凌夜无意间散逸的这丝道韵，远比混沌青莲的造化之气更补！那是源自同一层级，甚至更高层级存在的本源气息！
苏晚晴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依旧枯槁、毫无外在变化的盆景，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她终于明白，凌先生不是不“照料”，而是他的存在本身，他无意间的举动，就是对这枯树最好的“浇水”！
这哪里是冷落？这简直是最高级别的“放养”！
她再次看向沙发上那个毫无形象可言的身影，眼神复杂无比。
大佬的随手为之，果然都蕴含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深意。自己之前的同情，实在是太过可笑和浅薄了。
凌夜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看什么？那树又没开花。”
苏晚晴连忙低下头：“没……没什么。凌先生，我只是觉得，您……您浇水的手法很专业。”
凌夜挑了挑眉，觉得这姑娘今天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随口道：“还行吧，主要是省事。”
苏晚晴：“……” 好吧，您开心就好。
她决定，以后还是少瞎琢磨，多看，多学，少说话。在大佬身边，保持敬畏和一颗善于发现（脑补）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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