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训练营中心，空气有些闷热，阳光直射下来，烤得地面发烫。参与体测的新兵人数不算太多，大约数百人。新兵们慵懒地排着队，肤色各异，但白人居多，空气中弥漫着雄性荷尔蒙的气息。
李斯特·王，或者说王临渊。
他穿着简单的运动背心和短裤，安静地站在队伍中。那身并不夸张的流畅的肌肉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匀称，很好地融入了周围那些同样为入伍做准备的身体中。
罗文斯中士在场地边缘巡视，目光扫过李斯特时，脸上堆起一个极其友善的笑容，甚至还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王临渊心中了然，不管是在哪个世界，硬通货在社会属性中仍旧是最好的敲门砖，果然立竿见影。
考核队伍缓慢地向前挪动，王临渊敏锐地感知到一道充满恶意的视线牢牢锁定了自己。他微微侧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来源。
一个身高接近两米，肌肉虬结、穿着紧身背心、脖颈粗壮的白人壮汉。那家伙剃着短发平头，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赤裸裸的种族歧视。当发现王临渊看过来时，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极其挑衅地伸出两根手指，狠狠地向上一拉自己的眼角，扯出一个极其丑陋和侮辱性的“眯眯眼”表情！
“噗嗤！”
“哈哈！”
他身边几个同样身材壮硕，流里流气的同伴立刻爆发出刺耳的哄笑声，目光戏谑地在王临渊身上扫来扫去。
王临渊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平静地像一潭深水。他只是淡淡地收回了目光，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继续专注地看着前方正在进行的测试项目。这种仿佛对方只是空气的无视，比任何愤怒的回击都更让那个白人壮汉感到难堪和羞辱！
“Fk!”壮汉低骂一声，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而扭曲，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看向王临渊背影的眼神更加凶狠。
“泰德！安静点！”场地边监督的罗文斯中士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皱着眉吼了一声。那个叫泰德的白人壮汉这才悻悻地放下手，朝着王临渊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嘴里无声地骂了句“黄皮猴子”。
终于轮到王临渊，体测强制三项逐一进行：
俯卧撑：2分钟及格线42次。王临渊动作标准，节奏稳定，不快不慢，最终计数器定格在43次。
仰卧起坐：2分钟及格线53次。他同样控制着速度，54次完成，刚好多一个。
2英里跑：及格线15分54秒。王临渊混在人群中，步伐均匀，呼吸平稳，既不冲刺也不掉队，冲过终点时，计时器显示15分53秒。压秒过关。
三项强制项目完成，成绩平平无奇，都刚好踩在及格线上。王临渊走到场边休息区，拿起一瓶水慢慢喝着，目光平静地看着场地上的其他人。
“泰德·威尔逊！”考官洪亮的声音响起。
那个挑衅王临渊的白人壮汉泰德，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跳了起来，示威般地朝王临渊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向测试区。
接下来的场面，成了泰德一个人的表演秀。
他每个项目，都以接近满分的成绩完成。当他完成最后一项越野跑，带着一身蒸腾的热气走回休息区时，更是径直走到王临渊面前不远处，停下脚步。
汗水顺着他粗壮的脖子往下淌，他胸膛剧烈起伏着，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傲慢和毫不掩饰的鄙夷。他伸出右手，拇指在脖子上从左到右，极其缓慢而用力地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些新兵窃窃私语，看向王临渊的眼神有同情，也有看热闹的戏谑。罗文斯中士皱了皱眉，刚想训斥泰德，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率先传来。
“泰德，如果你觉得自己精力过剩，那么我不介意你去挑战满分极限，或者说你希望多跑几圈，发泄一下多余的精力？”
说话的人，正是这次的主考官：马斯特森上士。
他是一名黑人，身高接近两米，剃着极短板寸，肌肉如同花岗岩般块块隆起，穿着紧身体能训练服。
泰德似乎被他身上散发的压迫感震慑到，他不甘的缩了缩脖子，向马斯特森行了军礼后，回到了同伴的身边。
王临渊看向那名上士，虽然他并不需要别人出头，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出声道谢。
然而，对方并没有理会，而是径直转身离开，这举动让王临渊微微蹙眉。
体测终于接近尾声，参与的数百号人，除了十几个实在拉胯，连及格线都摸不到的倒霉蛋垂头丧气地被请出了场地。其余绝大多数都通过了考核，正三三两两地聚在树荫下或休息区，大口灌着冰水，互相吹嘘着刚才的成绩。
王临渊安静地站在人群边缘，背靠着一棵没什么阴凉的光秃秃树干。他手里拿着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或兴奋或疲惫的新面孔。
那个叫泰德的白人壮汉如同得胜归来的将军，被几个同样壮硕的同伴簇拥着，唾沫横飞地吹嘘着自己每一项接近满分的成绩。虽然刚才被马斯特森训斥了，他还是故意朝着王临渊的方向投来挑衅的目光，比划着夸张的炫耀手势，引来同伴们一阵哄笑和奉承。
王临渊对此视若无睹，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滑稽戏。
“集合！所有人！列队！”马斯特森拿着扩音喇叭吼道，他的声音如洪亮，身上散发着铁血气息。
新兵们迅速拖着疲惫的身体，在训练场中央排成了几列歪歪扭扭的纵队。泰德和他的小团体故意挤在王临渊身后，用粗壮的身体撞他，低声发出嗤笑。
王临渊纹丝不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马斯特森上士如同铁塔般矗立在队列前方，手里拿着一摞资料，上面是每个通过考核的新兵资料及成绩。
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扫过下方每一张面孔，像是在审视和评估。
上士开始点名，声音洪亮，节奏不快不慢。每念到一个人名时，就有人大声答“到！”，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和加入军队的自豪感。
“汤姆·安德森！”
“到！”
“杰森·布朗！”
“到！”
“大卫·陈！”
“到！”
……
名单很长，念了足有十几分钟。被念到名字的人越来越多，队伍里站着的也越来越少。泰德·威尔逊的名字很早就被念到了，他故意用肩膀撞了一下王临渊的后背，才得意洋洋地喊了声“到！”，走到合格者的区域。
王临渊依旧安静地站在原地。他前后左右的人几乎都走光了，空旷的场地上，只剩下他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在正午刺眼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突兀。他甚至能感觉到马斯特森上士那如同实质般的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带着让他莫名的厌恶。
王临渊蹙眉，片刻后心中了然。
这位马斯特森上士，显然和收了金子就办事的罗文斯中士不是一路人。这是个真正的军人，信奉实力至上，眼睛里揉不下沙子。
自己踩着及格线，加上那过于平稳、连汗都没出多少的状态，在这位经验丰富的军官眼里，无异于一种赤裸裸的敷衍和挑衅！一种对军队选拔标准的蔑视。
合格者区域已经站满了人，都好奇地看着还留在原地的王临渊。而他本人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罗文斯那边出了纰漏？或者自己“李斯特·王”这个身份被识破了？
就在这微妙的沉寂中，马斯特森上士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再次落在他身上。
“李斯特·王！”上士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带着一丝怒意，每一个音节都咬得极重。
来了。
王临渊平静地抬起头，迎向对方那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声音不高不低，清晰地答道：“到！”
“哼！”马斯特森上士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他死死盯着王临渊，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警告。
那意思很明显：小子，我知道你在耍花样！别以为故意踩线混进来就万事大吉！在我的地盘，如果让我知道你在耍花样！老子立刻用我这46码的靴子，把你当垃圾一样踢出这个营地！
这无声的警告化作实质般的压力，让周围的新兵都感到一阵窒息。泰德那伙人更是毫不掩饰地发出了低低的嘲笑声，看向王临渊的眼神充满了幸灾乐祸。
马斯特森上士最终没有发作，只是用极其严厉的声音吼道：“归队！”
王临渊依旧面不改色，步伐平稳地走到了合格者队列的末尾站好，仿佛刚才那充满敌意的注视，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听着，菜鸟们！”马斯特森上士压下怒火，重新拿起扩音喇叭，声音恢复了铁血的威严，“恭喜你们，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街头的混混、学校的废物、或者农场里只懂得挤牛奶的蠢货！你们是星条国合众国陆军的预备役士兵！但这只是开始！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到这里集合！迟到一秒钟，就给我滚蛋！听清楚了吗？！”
“Yes,Sir!”新兵们齐声大吼，声音参差不齐，但充满了初生牛犊的亢奋。
“到时候，会公布你们的具体分配去向！不同的连队，不同的班等着你们！”马斯特森上士的目光再次扫过王临渊，带着一种“你最好祈祷别分到我手下”的无声警告。
“解散！”
命令下达，新兵们如蒙大赦，瞬间作鸟兽散，三三两两兴奋地讨论着明天可能的去向。泰德那伙人故意从王临渊身边挤过，留下几句“黄皮猴子，明天有你好看”、“祈祷别分到我们班，废物！”之类的狠话。
王临渊懒得理会这群跳梁小丑，正准备离开这片充满汗臭和敌意的训练场。
“嘿！李斯特！”一个刻意压低、带着一丝谄媚的声音从侧面传来。王临渊转头，看到罗文斯中士正躲在一辆军用吉普车的阴影后面，朝他快速招手，脸上堆满了笑容。
“恭喜啊！顺利过关！”罗文斯中士用力拍了拍王临渊的肩膀，显得格外亲热。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脸上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贪婪笑容，“那件小礼物，我非常喜欢！分量十足！真是太感谢了！”他搓了搓手指，做了个掂量金子的动作。
“一点心意，罗文斯中士喜欢就好。”王临渊脸上也挂着温和无害的微笑，仿佛一个刚刚踏入社会、懂得人情世故的年轻人。
“改天！改天我请你吃饭！我知道城里一家不错的牛排馆！”罗文斯中士热情地发出邀请，眼神闪烁，显然不满足于一次性的“敲门砖”，想把这个出手阔绰的“冤大头”发展成长期饭票。
“有机会一定。”王临渊笑了笑，回答得模棱两可，既没答应也没拒绝。他目光扫过罗文斯中士那带着讨好和算计的脸，又越过他，看向远处正对着几个手下新兵咆哮、铁面无私的马斯特森上士。最后落在那些即将成为他“战友”的新兵蛋子身上，尤其是那个还在远处对着他比划割喉手势的泰德。
“明天见，罗文斯中士。”王临渊礼貌地点头告别，转身汇入离开的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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