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的初雪来得格外温柔,细碎的雪花落在启明堂的琉璃瓦上,化成晶莹的水珠。凌若雪站在廊下,看着蒙学班的孩子们在雪地里追逐嬉戏,他们的棉袄上别着自制的净化符,像一群蹦蹦跳跳的小灵雀。
“凌先生!”扎羊角辫的小虎突然跑过来,手里攥着个歪歪扭扭的雪人,“这个是林公子!”雪人顶着块树皮当帽子,胸前用朱砂点了个红点,正是九龙鼎的位置。
凌若雪笑着揉了揉他的头:“林公子看到肯定高兴。”她取出一条羊毛围巾给小虎戴上,“去玩吧,别着凉了。”
廊下的石桌上,放着一本刚修订完的《万灵护世录》,书页间夹着各地新送来的抗魔法子——有山海村渔民发明的“珊瑚灯”,能驱散海底魔气;有黑石城矿工改良的“震山锤”,敲击特定穴位可激发人体阳气抗魔;最有趣的是青阳城孩童们自创的“拍手咒”,边拍手边念“魔气魔气快走开,净化符纸贴门楣”,竟真能让低阶魔气绕道而行。
“这是从云城送来的‘灵纹拓片’。”守砚抱着一摞竹简走进来,“李法师说,这些刻在古树上的纹路能增强结界,不过得用新鲜的灵桃树枝拓印。”
凌若雪接过拓片,看着上面蜿蜒的纹路,忽然想起玄甲守护者说过的话:“祖龙真骨的力量,藏在每一片土地、每一棵草木里。”她将拓片夹进护世录,忽然道:“我们该去各地走走了。”
“去收集更多抗魔的法子?”守砚眼睛一亮。
“不。”凌若雪摇头,“去看看这些法子是怎么生根发芽的。”
三日后,林峰与凌若雪踏上了巡礼东域的旅程。他们没有乘坐灵舟,而是骑着黑石城新培育的“踏雪驹”,这种异兽形似梅花鹿,蹄下生着冰晶,能在雪地疾驰而不沾尘。
第一站是玄渊海的山海村。渔村的防魔网已扩展到十里海域,渔民们在珊瑚礁间养殖“灵贝”,这种贝类能分泌净化黏液,将海水里的魔气凝成无害的结晶。
“林公子!凌姑娘!”王大叔远远迎上来,身后跟着几个鲛人孩童,他们的鱼尾上缠着防魔绷带,却依旧欢快地甩着水花,“试试我们新捕的‘明光鱼’,吃了能明目呢!”
饭桌上,王大叔的儿媳妇端上用灵贝黏液蒸的米饭,米粒晶莹剔透,带着淡淡的蓝光。林峰尝了一口,只觉一股清气直冲脑门,体内的祖龙真骨微微发烫,竟比服用高阶丹药还要舒畅。
“这是鲛人族的秘方。”敖青长老笑着解释,“把灵贝黏液和玄心宗的清心诀融合,不仅能增强体质,还能让人心情平和。”
饭后,他们参观了山海村的学堂。鲛人孩子们坐在特制的水箱里,跟着凌若雪学习识字,陆地的孩子们则在一旁跟着鲛人老师学游泳。小虎举着块贝壳板,上面用朱砂写着“水”字,兴奋地喊:“凌先生,我会写‘水’了!”
离开山海村时,暮色已至。渔村的灯塔亮起,那是用镇魔珠碎片镶嵌而成的,灯光所及之处,海水泛着柔和的金光。凌若雪忽然明白,所谓的守护,不是筑起高墙,而是让不同的智慧交融,像灯塔的光,照亮彼此的路。
第二站是云城的“灵纹林”。李法师带着弟子们在千年古树上刻下抗魔纹路,每道纹路都对应着不同的节气。“惊蛰纹能唤醒树木的阳气,霜降纹可凝结露水淬魔。”李法师抚摸着树皮上的纹路,“等这些纹路连成阵,云城的结界就能自主运转了。”
林峰看着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忽然发现每道纹路里都渗着血迹——是法师们用自身精血为引,将灵力刻入树心。“这法子虽好,却太伤身了。”他皱眉道。
“值得。”李法师笑着摇头,“我这把老骨头,能换来东域百年安稳,值了。”
凌若雪取出玉瓶,将白城送来的“回春露”洒在刻痕上,淡绿的光芒闪过,血迹渐渐消退,树皮上的纹路却更显深邃。“这样既能保存精血,又能维持纹路的灵力。”她解释道。
李法师看着玉瓶,眼中闪过惊喜:“妙啊!把医术和阵法结合,这才是真正的万灵共生!”
巡礼的第三站是陨星谷。当年的战场已变成一片灵草园,苏长老种下的青竹在这里长得格外茂盛,叶片上泛着淡淡的金光。守心掌门带着弟子们正在采集竹芯,用来炼制“镇魔丹”。
“这竹芯吸收了陨星谷的封印之力,能解百魔。”守心掌门将竹芯放进玉盒,“等炼好丹药,要分给各地的镇魔司。”
林峰抚摸着竹节,能感觉到里面流动着熟悉的力量——是祖龙真骨与镇魔珠交融的气息。他忽然明白,所谓的传承,不是复刻前人的路,而是在前人的基础上,开出新的花。
巡礼的最后一站是青阳城的“念功阁”。他们归来那日,阁前的老槐树已被积雪压弯了枝桠,却有新芽从雪下钻出来,嫩绿的叶片上泛着金光。
“回来了?”王捕头迎上来,手里拿着一叠新名录,“又有三个村子的村民自发组织了‘护村队’,用咱们启明堂教的法子,把进村的魔气都赶跑了。”
林峰接过名录,上面的名字歪歪扭扭,却带着一股狠劲——有“铁娘子队”,全是中年妇女,用擀面杖当武器;有“小虎队”,都是十岁上下的孩子,专门负责在田间地头插净化符。
凌若雪翻到名录最后一页,看到一行小字:“张木匠的孙子张小山,说要把爷爷的斧头改造成防魔兵器。”她笑了:“这孩子,倒和他爷爷一个脾气。”
夜深时,林峰与凌若雪登上念功阁的顶楼。月光透过水晶碑,将青史的内容投在墙上,那些鲜活的剪影仿佛在诉说着东域的变迁。
“你看。”凌若雪指着墙上的剪影,“山海村的渔民和鲛人在跳舞,云城的法师在种树,陨星谷的修士在采药……”
林峰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忽然发现所有剪影的眼睛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那里有个模糊的身影,背着竹篓,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向他们走来。
“那是……”凌若雪惊讶地捂住嘴。
“是未来的我们。”林峰轻声道,“带着新的故事,来续写青史。”
月光洒在水晶碑上,那些剪影忽然动了起来。老掌门的拂尘轻轻晃动,像是在向他们打招呼;小虎他娘的贝壳串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在唱着新歌;张木匠的孙子举起斧头,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金色的弧线。
“该睡了。”凌若雪打了个哈欠,“明天还要去看张小山的斧头呢。”
林峰笑着点头,熄灭了烛火。月光下,水晶碑的光芒依旧明亮,青史的剪影们仿佛在说:睡吧,明天还有更多故事等着你们。
窗外,老槐树的新芽在月光下轻轻摇晃,像是在预示着一个更温暖的春天。而他们知道,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只要守护的信念还在,东域的每一寸土地,都会绽放出最坚韧的生命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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