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阳洞的阴风卷着腐草味扑面而来，陈二柱踩着黏腻的苔藓前行，怀中少女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缝里渗出的血在石壁上画出一道荧光轨迹——竟是青囊门独有的“引灵血咒”。通道尽头的石门轰然开启，露出满墙悬挂的陶罐，每个罐子里都泡着颗泛着幽光的心脏。
“七情丹需七百人怨念为引……”少女虚弱地指向祭坛，十二名孩童被铁链锁在巨型丹炉旁，炉中跳动的不是火焰，而是无数纠缠的黑气，“他们要在子时取心炼药……”
陈二柱摸出腰间的“五谷囊”，这是今早用五种新熟的稻麦之气凝成的法器。指尖划过囊口，凭空飞出五捧金光灿灿的谷粒，在地上排成北斗形状。《青囊仙录》中“谷魂阵”的用法自行涌入脑海，他咬破舌尖喷血在谷粒上，喝道：“借地脉之力，镇！”
整座山洞突然震动，石缝里钻出青翠的麦苗，瞬间长成一人高的稻墙。祭坛上的赤阳教主惊得摔了丹勺，他紫黑的面皮上爬满青筋，抬手甩出三把骨刀：“哪来的乡野小子，敢坏本座大事！”
骨刀擦着陈二柱耳际飞过，钉入稻墙后竟冒出黑色汁液。他想起书中“邪不胜正”篇，反手甩出颗“醒神丹”——这丹药混着他晨间采集的朝露和村东头老槐树的清气，炸开时化作漫天光点，落在孩童们眉间的黑气上滋滋作响。
“破阵！”教主拍出掌心雷，震得稻墙东倒西歪。陈二柱瞥见丹炉旁的引魂幡，幡面上绣着的狰狞面孔竟与虎娃胸前的铜符一模一样。他突然福至心灵，伸手拽住少女垂落的发丝，以血为墨在掌心画出青囊经扉页的稻穗印记：“以血为种，以念为肥，生！”
地面裂开缝隙，无数稻穗破土而出，每颗谷粒都泛着村民们清晨劳作的剪影。赤阳教主发出凄厉惨叫，他脚下的邪阵被稻芒刺穿，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骸骨——全是被炼药的无辜村民。少女不知何时挣扎着站起，将怀中的残破药鼎掷向丹炉，鼎身符文与陈二柱的谷魂阵共鸣，爆发出万道青光。
“青囊后人？！”教主瞳孔骤缩，终于认出少女掌心的稻穗印记，“当年你们宗门不是被我们……”话未说完，稻墙已将他卷成茧，陈二柱趁机甩出十颗“定身丹”，每颗丹药都裹着他昨夜为老娘祈福的念头，化作金色锁链捆住邪修。
子时将至，丹炉里的黑气凝成实质的怨魂。陈二柱咬碎最后一颗“聚元丹”，感觉经脉里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滚滚稻浪。他张开双臂，《青囊仙录》自行悬浮在空中，书页哗啦啦翻到“心药”篇，空白处突然浮现出村民们的笑脸——原来所谓心药，竟是众生最质朴的善念凝成。
“众生皆苦，我来度之！”他大吼着将整本经书掷向丹炉，无数金色药锄虚影从书中飞出，在黑气中犁出条条光明大道。最先苏醒的虎娃捡起地上的谷粒，跟着念起陈二柱教过的农谚，其他孩童也纷纷跟上，稚嫩的声音汇集成震天的 chant，竟将丹炉里的怨气震成齑粉。
当第一缕晨光照进洞穴时，所有陶罐同时炸裂，里面的心脏化作蒲公英般的光点，飘向洞外的稻田。少女瘫坐在陈二柱身边，露出释然的微笑：“我叫青禾，青囊门第三十七代传人，这本《青囊真解》终于完整了……”她指着重新合为一体的经书，最后三页显露出“悬壶天下”四个金字，周围环绕着无数发光的药草图谱。
清虚子的鹤氅姗姗来迟，看见满地狼藉的邪阵和正在给孩童包扎伤口的陈二柱，不禁抚掌长叹：“善哉！小友以凡心种仙田，竟悟出‘心念成药’的至高境界，此等根骨，便是纵观青囊门千年历史也……”
“老道来得正好，”陈二柱抹掉额角的血汗，从谷魂阵里捡出赤阳教主的储物袋，倒出里面几十颗邪丹，“把这些坏东西炼成正经丹药，够给村里老人补身子了。”他望向洞外重新泛绿的山林，想起书中“医人先医心”的句子，突然明白所谓修仙，不过是把凡人的善意炼得更纯粹些。
青禾挣扎着站起来，将残破的药鼎递给陈二柱：“这是‘神农鼎’残片，唯有集满五谷之气才能重铸。”她指尖划过鼎身，浮现出一幅地图，尽头处是座被云雾环绕的仙山，“传说青囊门总院就藏在那里，或许……”
“先送孩子们回家吧。”陈二柱打断她，将最小的孩童背到背上。虎娃抓着他的衣角，眼睛亮晶晶的：“柱哥，以后我跟你学种药好不好？”山风吹来，洞口的稻穗沙沙作响，像是无数药草在齐声应和。
归途上，清虚子忽然指着天际的七彩祥云：“看！这是‘功德祥云’，小友方才救了七十二条人命，竟暗合地煞之数……”话音未落，祥云突然化作无数光点钻进陈二柱的药篓，里面的丹药纷纷升级，最底层竟多出颗晶莹剔透的“筑基丹”。
深夜，陈二柱坐在自家炕上翻书。青禾已经在西屋睡下，母亲握着虎娃送来的野枣笑得合不拢嘴。烛光下，《青囊真解》自动翻开新页，浮现出“凡心即仙种”五个大字，旁边配有他背着孩童走出山洞的画面——原来书中的“三劫九难”，从来不是考验，而是让善念生根发芽的沃土。
窗外传来蛙鸣，陈二柱摸出颗新凝的“美梦丹”，准备送给今晚做噩梦的虎娃。月光穿过窗纸，在他掌心织出片金色稻田，每株稻穗上都结着颗泛着柔光的丹药，那是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对明天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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