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柱蹲在云顶山道的雾霭里，听着上方传来的议论。清虚子的声音混着灵幡的猎猎声：“青禾，那孩子再这么胡闹，青囊门百年清誉就要毁在他手里——你是他师姐，该知道轻重。”
“师叔，二柱只是想以凡人之法行医……”青禾的声音带着哽咽，“他的‘心药’能救人，为什么一定要按仙门的规矩来？”“救人？”执法长老冷笑，“他用凡人气味污染灵气，若传出去，仙门岂不成了笑话？别忘了，青囊门能位列仙宗，靠的是‘灵气纯净’四字！”
雾水沾湿了陈二柱的衣襟，他摸出颗用山露凝成的“清神丹”，丹药在掌心泛着微光，却混着淡淡的炊烟味——那是今早帮虎娃娘烙饼时沾上的。云顶的灵气太过清冷，反而让他想起村里灶台的温度，想起王大爷往他兜里塞热乎鸡蛋时的嘟囔：“傻孩子，别总顾着别人，自己也得暖乎点。”
山道下方突然传来惊叫，是虎娃的声音。陈二柱冲下去时，看见少年被两个赤阳教喽啰按在地上，手里的药篓散了一地。“小崽子，说！陈二柱的‘谷魂阵’怎么破？”喽啰挥着染毒的匕首，刀刃在虎娃脸上划出血痕。
“我不知道！”虎娃倔强地抬头，眼角却瞟向陈二柱藏身的方向。陈二柱按住腰间的神农鼎残片，灵气在经脉里翻涌，却在看见喽啰腰间的玉佩时骤然冷却——那是秋生医馆的学徒佩饰，半月前他还帮那孩子治过烫伤。
“赤阳教果然渗透到了仙门眼皮子底下。”他喃喃自语，灵气化作稻芒割断喽啰的袖口，露出里面的赤阳教咒印。虎娃趁机挣脱，躲到他身后：“柱哥，他们说你是仙门叛徒，和赤阳教勾结……”
“仙门叛徒？赤阳教同党？”陈二柱笑了，笑声里带着苦涩，“原来在你们眼里，只要不合规矩，便是‘外人’，便是‘小人’。”他挥袖震飞喽啰，稻芒却避开了他们的要害，只在衣袍上留下道浅痕。
“他果然会赤阳邪术！”执法长老的声音从云顶传来，十二道灵幡携着雷霆压下，“陈二柱，你私通邪修，玷污仙门，还不束手就擒？”陈二柱望着灵幡上的“清净无为”古篆，想起这些字曾被他当作修行的指引，此刻却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剑。
虎娃突然扑到他身前，对着云顶大喊：“柱哥是好人！他用自己的血给李婆儿子炼药！你们仙门只会躲在山上说大话，凭什么说他是小人？”少年的话像重锤，砸在灵幡上，竟让雷霆之势弱了几分。
青禾趁机掷出鹤讯玉简，里面是赤阳教渗透仙门的证据：“师叔请看，这些弟子的灵脉里都有控心虫残留——二柱一直在暗中清除隐患！”画面里闪过秋生医馆的暗格，里面藏着成堆的驱虫丹药，每颗都刻着小小的稻穗印记。
执法长老们面面相觑，清虚子的灵幡颓然落地。陈二柱扶起虎娃，替他包扎脸上的伤口：“疼吗？”“不疼。”少年摇头，眼里闪着光，“柱哥，你说为什么仙门和赤阳教都容不下你？”
“因为我们眼里有烟火，他们眼里只有是非。”陈二柱望着云顶渐散的雾霭，想起老娘说过的话：“田里的稻子，总有些鸟要啄，有些虫要咬，但只要根扎得深，照样能结出好米。”他摸出《青囊真解》，“外人篇”不知何时新增了字迹：“清浊不在门墙，善恶只在人心，纵有千般误解，我自一笑而过。”
赤阳教喽啰趁机逃窜，却被陈二柱甩出的稻芒缠住脚踝。“回去告诉你们教主，”他扔出两颗驱虫丹，“再用‘外人’当幌子祸乱人间，我的稻芒下次就不是缠脚，而是穿心。”
山风掠过，雾霭散尽，云顶的灵幡在阳光下舒展，竟露出几处被虫蛀的破洞。青禾走到他身边，解下灵脉镯：“二柱，我陪你回村。”陈二柱摇头，将镯子重新戴回她腕间：“你该留在这，让仙门知道，灵气里混着人情味，不是脏了道，是暖了心。”
虎娃捡起地上的药篓，里面的丹药沾着泥土，却泛着温暖的光。陈二柱望着远处的村落，炊烟正袅袅升起，那是比任何仙门灵幡都要真实的风景。他忽然明白，这世上的“外人”从来不是因为身份，而是因为心与心的距离——当你把别人当“外人”时，自己便成了真正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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