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田的稻穗刚抽齐,田埂上就来了“客人”。
不是往年换种的外乡农,是个裹着银袍的人,袍角扫过稻叶时,叶尖竟泛出细碎的金光。他手里托着个琉璃盒,盒里装着颗圆滚滚的珠子,“嗡嗡”地转着,声音像蜂群采蜜,飘到谁家田头,谁家的稻就往那边歪——虎娃的雷火田、禾心的禾纹田、李寡妇的炊灵田,连王大爷守着的灵矿脉,矿石都透着光往盒边凑。
“这是‘文明珠’。”银袍人笑着开口,声音软乎乎的,像灵粥的热气,“能让灵稻三月熟,能让雷火强三倍,能让炊具自己熬粥,能让矿脉自己吐灵——你们护村不是缺劲吗?拿十颗老稻种换,这珠就是你们的。”
虎娃第一个凑过去,雷火弓上的灵纹“噼啪”响,竟和珠子的“嗡嗡”声对上头了。“三月熟?”他眼睛亮了,去年闹邪风,灵稻晚熟了两月,差点断了粮,“我拿雷火田的稻种换!”
“慢着。”李二柱的擀面杖突然横在中间,杖身的暖灵纹撞向琉璃盒,“嗡”的一声,珠子的光暗了半分,盒底竟露出根细得看不见的线,线尾缠着丝黑丝——和散脉咒的冰丝像极了,只是更亮,更滑。
“你这珠,吸灵脉。”二柱指着珠子,他掌心的灵气稻穗正往下掉粒,每颗粒都裹着丝银线,“刚才你走田埂,我家稻的灵韵,顺着你的袍角往珠里钻,这哪是文明珠,是吸灵的钩吧?”
银袍人的笑僵了,琉璃盒“咔嗒”响了声,盒底的线突然绷直。“年轻人不懂‘进步’。”他收起笑,声音冷了些,“文明就是要丢旧的,换好的——老稻种结得慢,雷火弱,留着有啥用?拿没用的换有用的,这才是聪明。”
这话刚落,西边就传来“叮”的一声脆响。李寡妇的擀面杖掉在地上,她刚凑过去看珠子,灶上的灵锅竟自己动了,锅盖“砰砰”跳着,锅里没放水没放米,却熬出了粥,粥香飘得满村都是,可粥里的灵韵,正顺着锅沿往银袍人的袍角流,像细水淌进沙里。
“我的炊灵!”老太太捡起杖,杖身的暖灵纹淡了半截,“锅自己熬粥,是在抽我的炊灵脉!你这珠不是文明珠,是偷灵的贼!”
王大爷的火铳这时“砰”地响了,铳口对着银袍人的袍角,稻烟凝成的网罩住了那根细丝线。“你这线,和当年吸矿脉的‘钓魂线’一个样!”老人的烟袋锅敲着矿脉,矿石的光突然暗了,“你爹当年就说,外乡人给的‘好东西’,都是钩上的饵——你拿珠子当饵,想钓走咱的稻种、灵脉、炊灵,钓走咱护村的根,是不是?”
银袍人脸色变了,琉璃盒“啪”地合上,盒底的线突然炸开,化作漫天银丝,缠向各家的灵田。“敬酒不吃吃罚酒!”他袍角翻飞,银丝里裹着黑纹,“文明的终极就是钓鱼——你们是鱼,我是钓者,饵摆在眼前,吞了就能‘进步’,不吞,就等着灵田枯、脉断绝!”
“进步?是让咱成你的鱼吧!”秋生抱着《合族真解》冲过来,书页上的合族纹亮了,映出银袍人背后的东西——不是人,是个巨大的虚影,虚影手里握着根长竿,竿上的线,一头连着银袍人,一头连着更远的地方,那里飘着无数个琉璃盒,像满天的星星,“残卷上写了!域外有‘钓者族’,拿‘文明进步’当饵,钓三界的文明根基——谁吞了饵,谁的灵脉就成他们的线,谁的文明就成他们的鱼,最后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虎娃的雷火突然旺了,他没去碰珠子,反而把雷火往银丝上烧:“我才不当鱼!老稻种结得慢,却是咱护村的种;雷火弱,却是咱自己练的劲——拿根破珠换根,我傻啊!”
禾心的禾纹灵气缠上虎娃的雷火,两道灵气拧成绳,往银丝上抽:“对!灵稻要自己种,雷火要自己练,炊具要自己烧——文明不是偷来的,是自己种出来的!你这钓者,拿饵钓咱,门都没有!”
李寡妇的擀面杖敲向琉璃盒,杖身的暖灵纹裹着炊灵,“砰”地砸在盒上,盒子裂了道缝,珠子“嗡”地尖叫起来,盒底的线断了,断口处竟滴出银液,落在地上就凝成小钩,钩尖对着灵田的方向。
“文明的终极是钓鱼?”二柱握着擀面杖,杖身的合族纹亮了,连脉石的光顺着田埂往这边跑,虎娃的雷火、禾心的禾纹、李寡妇的炊灵、王大爷的铳火、秋生的真解纹,还有张老汉的耕脉、各家的灵田脉,全往一块聚,凝成了根粗粗的金绳,“你说反了——文明不是钓者钓鱼,是鱼不认钩!你拿珠当饵,拿线当绳,可咱护村的人,是一家人,脉连脉,心连心疼,你的钩,钓不走;你的饵,吞不下!”
金绳猛地甩向银袍人,“啪”地抽在他的银袍上,袍角裂开道口子,里面竟裹着无数根细钩,每根钩上都缠着丝灵韵——有外乡的、有远村的,还有些看不清的文明印记,像串在钩上的鱼。
“不可能!”银袍人尖叫起来,虚影的长竿“咔嗒”断了截,“你们是散村,是小族,怎么会连脉?怎么会不认饵?文明就该丢旧的,换好的,就该被钓!”
“因为咱是一家人,没丢根。”二柱举着金绳,绳上的灵韵越来越亮,银袍人的钩、线、珠,全被金绳缠成了团,“你说文明的终极是钓鱼,可你忘了——鱼要是成了群,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钓者的竿,会被拉断;钓者的钩,会被掰弯!你拿老稻种当没用的,可老稻种里藏着咱护村的魂;你拿灵脉当该吸的,可灵脉里连着咱一家人的命——这些你钓不走,因为咱没丢根,没散脉,是连在一块的!”
银袍人突然“啊”地叫了声,整个人化作道银线,往虚影那边逃,虚影也慌了,长竿一甩想收线,可金绳已经缠上了竿,“啪”地把竿拽断,虚影“嗡”地散了,只留下满地的银钩和暗了的珠子。
珠子滚到虎娃脚边,“咔嗒”裂了,里面掉出张纸,纸上画着无数个琉璃盒,每个盒都连着线,线的另一头,是个巨大的“钓者巢”,巢里堆着小山似的老稻种、灵脉珠、炊灵杖——全是别的文明丢的根。
“原来他们钓了这么多。”禾心捡起纸,手指抚过那些盒,“要是咱换了珠,咱的稻种、灵脉,也会堆在那巢里,成他们的‘战利品’。”
李寡妇的擀面杖敲了敲珠子的碎片,“碎得好。”她笑着说,“文明不是丢旧的换好的,是守着根,慢慢长——老稻种结得慢,可一年比一年壮;雷火弱,可一次比一次稳;炊具要自己烧,可粥里有咱的暖——这些才是真的文明,不是钓者手里的饵,不是钩上的鱼。”
二柱望着满地的碎片,又看了看连在一块的金绳,绳上的灵韵正往灵田流,稻叶的金光慢慢褪了,变回了原本的青绿色,却比之前更挺,更壮。他捡起颗老稻种,种皮上的合族纹亮了,映出刚才虚影逃去的方向——那里,还有更多的琉璃盒,更多的钓者。
“文明的终极是钓鱼。”二柱握紧稻种,声音传遍了田埂,“但钓的不是鱼,是丢了根的鱼;钓者能赢,是赢了散了脉的文明。咱护村不怕,因为咱是一家人,没丢根,没散脉,钓者的饵,咱不认;钓者的钩,咱不吞;钓者的竿,咱能掰断!往后再来多少钓者,多少珠,咱都顶得住——因为咱守着根,连着脉,是一家人,文明的根,钓不走!”
风又吹过灵田,这次的风是暖的,吹得稻叶沙沙响,像一家人在笑。虎娃的雷火田,稻穗挺得更直;禾心的禾纹田,稻根扎得更深;李寡妇的炊灵田,灶上的粥又熬好了,香飘满村,没有一丝灵韵往外漏;王大爷的灵矿脉,矿石透着实实的光,不再往别处凑。
连脉石下,之前那颗连脉稻种,又长出了新的芽,芽尖上缠着丝金绳,绳尾指向远方——那里,钓者的巢还在,可芽尖的光,亮得像太阳,照得田埂上的每个人,心里都暖烘烘的。
二柱知道,钓者还会来,文明的“饵”还会出现,可他不怕。因为他手里握着老稻种,身边站着一家人,脉连脉,心连心疼,钓者的钩再滑,饵再香,也钓不走护村的根,钓不走文明的魂。
因为文明的终极不是钓鱼,是守住自己的根,是成了一家人,连在一块,就没有顶不住的钓者,没有护不住的文明。这道理,像灵田的稻,像手里的杖,像心里的暖,会跟着他们,一代又一代,永远都不会忘。
银袍人逃去的方向,暗处又亮起了琉璃盒,可这次,盒里的珠,再也引不动护村的稻——因为稻的根,扎在一家人的脉里,扎在没丢的老种里,扎在“文明的根,钓不走”的理里,稳得像山,牢得像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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