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魔法阵的光芒在三人坠落的瞬间彻底熄灭,金色符文像燃尽的烛芯般失去光泽,只留下一圈圈微弱的能量涟漪,在空岛中央的圆形平台上渐渐消散。
平台由青灰色的岩石铺就,石缝里还残留着上一次魔法阵启动时的能量碎屑,在空气中泛着淡淡的荧光,却衬得周围的气氛愈发压抑。
toto 扶着冰凉的石柱站稳,指尖的金光早已黯淡成几不可见的光点,体内的魔力如同被抽干的湖泊,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疲惫。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曾经能轻松凝聚出治愈之光的双手,此刻连一丝温暖的能量都无法唤起 ——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魔力本源像是被撕裂了一道口子,短时间内别说开启试炼,就连最基础的治愈术都无法施展。
书葵踉跄着后退两步,甩开了 toto 伸来的手。
她的眼眶通红,泪痕还挂在脸颊上,被风一吹,留下两道浅浅的白痕,可眼神里的委屈早已被压抑的愤怒取代,像蓄满了雷暴的乌云,随时可能爆发。
“为什么?”
她的声音发颤,却每一个字都带着尖锐的力道,像一把生锈的刀,狠狠扎在 toto 心上,
“空岛的规矩你比谁都清楚 —— 我们都是对生命失去意义的人,才会被送到这里。我好不容易把那些事压进心底,就算一辈子都活在麻木里,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你凭什么拉着我去试炼?凭你是空岛的埋种人吗?”
toto 的脸色比平台的石柱还要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她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是为了让两人灵魂融合,让书葵摆脱 “待埋者” 的命运,不用再活在随时可能变成种子的恐惧里,可话到嘴边却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看到书葵眼底的裂痕,那是对 “活下去” 最后一点期待的动摇,而这动摇,是她亲手造成的。
空岛的每一寸土地都埋葬着绝望,那些种在向日葵花田的种子,全是彻底放弃生命的人,他们有的是被现实压垮,有的是被过往纠缠,最终选择用 “变成种子” 的方式,结束所有痛苦。
书葵没有变成种子,本就是还想活下去的证明,可她却用一场仓促的试炼,把这份证明差点碾碎。
“你以为这是救赎?”
书葵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却更显锋利,像碎裂的玻璃,划破了空岛的寂静,
“你只是想完成你‘埋种人’的执念!你每天拿着木铲,把那些种子埋进土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会变成种子?是因为那些伤疤被一次次揭开,直到再也撑不下去,直到觉得活着比死更累!你现在做的,和当初把我推进深渊的人有什么区别?”
雏菊连忙上前,伸手想拉住书葵的胳膊,却被她猛地避开。
书葵的动作太大,裙摆扫过平台上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她此刻支离破碎的情绪。
“书葵,你冷静点,toto 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让你……”
“想让我彻底放弃,变成花田里的种子吗?”
书葵打断她,声音里满是自嘲,眼底还残留着试炼场景带来的恐惧,
“我告诉你,我不会的。我就算一辈子躲在空岛的角落,每天只看着向日葵开花,也不会让你们再碰我的过去!”
她说完,转身朝着平台边缘的回廊跑去,脚步急促得像在逃离什么,背影在空岛的微光里显得格外单薄,最终消失在回廊的阴影里,只留下一阵带着寒意的风,吹得 toto 和雏菊的衣角轻轻晃动。
toto 看着书葵消失的方向,心脏传来一阵钝痛,比魔力反噬带来的痛感更甚。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 这双手埋过无数种子,每一颗种子背后,都藏着一个再也撑不下去的灵魂。
她记得有个和书葵一样喜欢画画的女孩,最后因为作品被恶意篡改,彻底放弃了生命,变成种子时,手里还攥着一张画满向日葵的草稿;
她也记得有个男孩,因为被家人误解,选择用 “变成种子” 来逃避,直到几年后,种子重新发芽,他才带着愧疚回到人类社会。
她一直以为,让书葵面对过去,是帮她找到活下去的意义,却忘了空岛的 “意义” 从来不是强行治愈,而是给绝望留一点喘息的空间,让那些还没准备好面对过往的人,能有一个地方,安静地舔舐伤口。
“是我太急了……”
toto 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石柱上的刻痕。
那些刻痕是toto留下的印记,有的深,有的浅,每一道都写着 “尊重”—— 尊重每个灵魂的选择,尊重他们想要逃避的权利。而她,却忘了这两个字,把自己认为的 “好”,强加在了书葵身上。
雏菊轻轻拍了拍 toto 的肩膀,眼神里满是担忧,却也带着一丝坚定: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你的魔力消耗太严重,再这样下去,灵魂会受损的。书葵那边,她只是需要时间冷静,等她想通了,我们再慢慢跟她解释。”
她顿了顿,目光越过平台,落在远处的向日葵花田上。
花田里的向日葵开得正盛,金黄的花盘朝着虚无的天空舒展,阳光透过空岛的云层,洒在花瓣上,泛着温暖的光泽,
可谁也不知道,这片花田下,埋着多少个绝望的灵魂,他们有的在等待 “后悔” 的机会,有的则选择了 “永恒” 的沉睡。
“我去藏书阁闭关,之前在古籍里看到过关于魔力恢复的记载,需要用饕龙岛的向日葵花蜜和空岛的月光草熬制成药剂,或许能帮你尽快好起来 —— 你是空岛的埋种人,不能倒下,还有很多种子,需要你亲手埋进土里,给他们留一个‘后悔’的机会。”
toto 点了点头,看着雏菊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暖流。
空岛的风带着花田的香气,却也藏着挥之不去的凉意,吹得她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
她的目光越过回廊,落在远处的花田上 —— 那里的每一颗种子,都是曾经和书葵一样的人,他们都在挣扎,都在犹豫,而书葵没有变成种子,就证明她心底还有未熄灭的火苗,这火苗,就是她不能放弃的理由。
她扶着石柱,一步一步慢慢走向自己的小屋。
小屋就建在巨树的树干上,墙壁是用空岛特有的白色岩石砌成的,屋顶覆盖着向日葵的秸秆,远远看去,像一朵盛开在花田边缘的小太阳。
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大型白色吊床,一张电脑桌,几座椅子,还有一个靠墙的架子,架子上放着一把特制的木铲 ——
那是她作为埋种人的工具,木铲的手柄被磨得光滑,上面还刻着小小的向日葵图案。
以往每次埋完种子,她都会坐在花田旁的石阶上,用袖子擦干净木铲上的泥土,对着花田轻声说 “如果后悔了,就早点回来”,可现在,她却不敢靠近花田,甚至不敢看一眼那把木铲 ——
她怕看到那些种子,就想起书葵刚才的眼神,那眼神里的绝望,差点让她忘了自己作为埋种人的初心:不是 “拯救”,而是 “守护”。
回到小屋,toto 躺在床上,很快就陷入了沉睡。或许是魔力消耗过度的缘故,她睡得很不安稳,梦里又回到了试炼场景 ——
她看到书葵被表弟逼到房间的角落,双手紧紧抱着画本,眼神里满是恐惧;
看到书葵躲在门后,听着父母和亲戚的对话,眼泪无声地掉在地上;
看到书葵成年后,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对着空白的画纸发呆,手里攥着抗抑郁的药片,眼神里满是麻木……
这些画面像潮水般淹没她,让她在梦里也忍不住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直到一声轻微的敲门声响起,她才猛地惊醒,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
“谁?”
她沙哑地问,以为是雏菊提前从藏书阁回来了。
门外没有回应,只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回廊的方向。
toto 撑着虚弱的身体下床,双脚刚落地,就感觉到一阵眩晕,她扶着墙,慢慢走到门口,打开门 ——
只见门口的石阶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陶罐,陶罐是用空岛的红土烧制的,表面还留着手工捏制的纹路,里面装着刚采摘的向日葵花瓣,花瓣上还带着清晨的露水,在空岛的微光里泛着淡淡的光泽。
陶罐旁边,还放着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是娟秀的字迹,一笔一划都很认真:
“空岛的向日葵花露煮水喝能安神,你好好休息,别再勉强自己。”
是书葵的字迹。
toto 弯腰拿起陶罐,指尖触到冰凉的罐壁,心里却泛起一阵暖意。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纸条,看着上面的字,眼眶突然有些湿润。
她突然明白过来,书葵虽然在生气,虽然嘴上说着 “不想再看到你们”,却没有真正放弃她,就像她没有放弃活下去一样。
空岛的救赎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那些埋在花田里的种子,有的会在几年后后悔,重新回到人类社会,开始新的生活;
有的会永远沉睡,化作花田的养分,滋养着新的向日葵。而书葵,她还在犹豫,还在挣扎,还在学着和过去的自己和解,这就够了。
她把陶罐放在窗边的桌子上,看着外面渐渐亮起的天光。空岛的黎明来得很慢,天空从深紫色慢慢变成浅蓝色,最后染上一层淡淡的橘色,像书葵画本里的色彩。
toto 靠在窗边,心里有了决定 —— 等她恢复魔力,不会再强迫书葵面对过去,而是会陪着她,坐在花田旁的石阶上,一起看向日葵开花,一起等风来。
如果书葵愿意说起过往,她就认真倾听;如果书葵想沉默,她就安静陪伴。
空岛的意义,从来不是 “治愈”,而是 “等待”,等待每一个绝望的灵魂,找到属于自己的 “不放弃” 的理由,找到愿意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而此刻,在空岛的回廊尽头,书葵正躲在一根石柱后面,看着远处的小屋。她手里攥着一颗向日葵种子 —— 那是她从饕龙岛带来的,
原本想等 toto 康复后,一起种在花田旁边,看着它发芽、开花。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太伤人,也知道 toto 的初衷是好的,可那些被试炼揭开的伤疤,实在太疼了,疼到让她忍不住想逃离。
她需要时间,需要慢慢消化那些痛苦,也需要慢慢相信,toto 的 “救赎”,不是另一场伤害,而是一双愿意陪她走出黑暗的手。
空岛的风再次吹过,花田的向日葵轻轻摇曳,金黄的花盘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温暖,像是在为这两个还在挣扎的灵魂,送上无声的祝福。
埋种人的木铲还在小屋里安静地躺着,而这一次,toto 知道,她要埋的不是绝望的种子,而是等待希望的时光,是陪伴书葵慢慢走出阴影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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