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
苏晚晴觉得陆寒琛绝对是疯了。
或者,是她自己疯了。
不然她怎么会跟着这个同样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完全没有半点平日霸总形象的男人,像两个逃学的少年一样,在瓢泼大雨里狂奔?
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生疼。
但她却奇异地想笑。
刚才那个在精心布置的玫瑰与烛光中,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而脸色铁青、仿佛世界末日降临的男人,此刻正紧紧攥着她的手,带着她逃离那片混乱。
他的手掌那么大,那么烫,几乎将她冰凉的手完全包裹。
奔跑带起的风混着雨,刮过耳边,呼呼作响。
她看不清前路,只能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湿滑的草地上。昂贵的礼服裙摆吸满了水,沉重地黏在腿上,高跟鞋也早就灌满了泥水。
狼狈。
前所未有的狼狈。
可她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涨得发酸。
终于,他拉着她冲进了一个透明的玻璃花房。
花房里没有开灯,只有远处宴会厅隐约透来的微光,和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将里面各种珍稀植物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砰”的一声,陆寒琛反手关上了门,将喧嚣的雨声隔绝在外。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两人粗重急促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放大。
苏晚晴靠在冰凉的玻璃墙上,胸口剧烈起伏,看着同样靠在对面墙上喘气的陆寒琛。
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滚落,滑过性感的喉结,没入早已湿透、紧紧贴在胸膛的白色衬衫里。衬衫变得半透明,勾勒出底下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
野性。
迷人。
又带着点落魄不羁的脆弱感。
苏晚晴的心跳,漏了不止一拍。
“陆寒琛……”她开口,声音带着跑后的微喘,还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我们……就这样跑了?”
陆寒琛抬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
“不然呢?”他的声音也有些喘,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痞气,“留在那里,听司仪念那些我自己看了都肉麻的台词?还是看着那些所谓的名流,对着我们精心编排的‘恩爱’露出虚伪的假笑?”
苏晚晴一愣。
所以他也不喜欢那样?
他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朝她走过来。一步,一步。明明脚下是湿滑的地面,他却走得极稳,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直到两人几乎鼻尖相碰。
他身上混合着雨水、青草和淡淡男士香水的气息,强势地笼罩了她。
“苏晚晴。”他叫她的全名,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刚才……对不起。”
苏晚晴眨了眨眼,长睫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对不起什么?”
“搞砸了。”他抿了抿唇,似乎有些懊恼,“我本来想……给你一个完美的……”
“求婚仪式?”苏晚晴接了下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点想笑,又有点莫名的……感动?
“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像个做错了事的大男孩。虽然这个词用在他身上极度违和。
苏晚晴看着他那副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寒琛,”她歪着头,眼底闪着狡黠的光,“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像……”
“像什么?”
“像一只……被打湿了毛,还强装镇定的……大狗狗。”她大着胆子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弯了腰。
陆寒琛的脸瞬间黑了。
“苏、晚、晴!”他几乎是咬着牙念出她的名字,伸手就想来抓她。
苏晚晴笑着想躲,脚下却一滑,惊呼一声朝他怀里栽去。
陆寒琛下意识地张开双臂,将她稳稳接住。
温香软玉撞了个满怀。
两人俱是一僵。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隔着湿透的衣物,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身体的轮廓和滚烫的温度。
他的手臂环在她的腰上,箍得紧紧的。
她的脸颊贴着他湿漉漉的、却坚实无比的胸膛,能听到他胸腔里传来的,和她一样如擂鼓般狂躁的心跳声。
咚!咚!咚!
分不清是谁的。
气氛陡然变得暧昧而粘稠。
苏晚晴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和他落在她发顶的、变得灼热的呼吸。
她不敢动。
甚至不敢抬头。
“喂。”头顶传来他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
“嗯?”她闷闷地应着。
“我……”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给你唱首歌吧。”
苏晚晴:“……啊?”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寒琛……要唱歌?
在这么一个狼狈的雨夜,在一个四处漏风的玻璃花房里?
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轻轻地、几乎是气音地哼唱了起来。
调子很熟悉,是一首很老、却很经典的情歌。
但是……
这调子跑到哪里去了?!
他完美的低音炮嗓音,此刻在旋律上简直是个灾难!没有一个音在它该在的位置上!
苏晚晴先是震惊,然后是想笑,可听着听着,那股想笑的冲动却被一种更汹涌的情绪取代了。
鼻尖猛地一酸。
她悄悄抬起头。
借着又一次划过的闪电,她看清了他的脸。
他闭着眼,浓密的长睫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眉头微微蹙起,唱得无比专注,无比认真。仿佛这不是一首跑调到太平洋的情歌,而是他在董事会上做的一场价值千亿的演讲。
笨拙。
真诚。
甚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孤注一掷的勇气。
这个站在商业帝国顶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这个习惯了用命令和强势来面对世界的男人……
此刻,正在用他最不擅长的方式,试图……哄她开心。
弥补那个被他搞砸的、世俗意义上的“完美”。
一滴温热的水珠,毫无征兆地从苏晚晴眼角滑落,混在冰凉的雨水里,消失不见。
够了。
真的够了。
什么钻石,什么玫瑰,什么盛大的仪式……
都比不上此刻,这个男人为她唱的这首,全世界最难听,却也最动听的情歌。
在他又一次试图寻找那个根本不存在的高音时,苏晚晴猛地踮起脚尖,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吻上了他那张还在制造“噪音”的薄唇。
世界,彻底安静了。
只剩下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和他们彼此骤然停滞,又瞬间疯狂的心跳。
陆寒琛的歌声戛然而止。
他浑身剧烈地一震,眼睛倏地睁开,瞳孔里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她的唇,柔软,冰凉,却带着一种足以焚毁一切理智的火焰。
仅仅是一秒的僵持。
下一瞬,天旋地转。
他反客为主,一手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由她开始的吻。另一只手则牢牢箍住她的腰,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这个吻,不再是在婚宴上那种带着表演性质的浅尝辄止。
而是充满了掠夺,占有,以及一种压抑了太久太久,终于破笼而出的、滚烫而汹涌的情感。
带着雨水的咸涩,和彼此灼热的温度。
像一场甘霖,浇灌着两颗干涸已久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都快要窒息,他才喘息着,艰难地松开了她。
额头相抵,呼吸交融。
花房里弥漫着一种名为“欲望”和“情动”的炽热空气。
“苏晚晴……”他唤她,声音哑得厉害,带着情动后特有的磁性,“我们……假戏真做吧。”
不是命令。
不是询问。
而是一种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小心翼翼的确认。
苏晚晴的脸颊烫得惊人,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腔。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双眼睛,那里面不再是以往的深不见底和冰冷算计,而是清晰地倒映着她的影子,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深情和……紧张。
她忽然就笑了。
眉眼弯弯,像雨后天边最绚烂的那道彩虹。
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他依旧滚烫的脸颊,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陆寒琛,我们不是……早就开始假戏真做了吗?”
陆寒琛先是一愣,随即,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像瞬间炸开了漫天星辰。
璀璨得让人无法直视。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连带着她也跟着一起颤栗。
他再次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刻进生命里。
“好。”他在她耳边,郑重地、一字一句地宣告,“苏晚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陆寒琛,名副其实的未婚妻。”
“不是契约。”
“不是演戏。”
“是唯一的,陆太太。”
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变小,淅淅沥沥,温柔地敲打着玻璃。
而就在距离玻璃花房不远处的树影下,一个隐藏的镜头,正对着里面相拥的两人,无声地按下了一次又一次快门。
冰冷的镜头背后,是一双充满了嫉妒和怨毒的眼睛。
新的风暴,已在黑暗中悄然酝酿。
而这来之不易的温情,又能持续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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