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算？”
陆寒琛从一堆奢华婚礼策划案中抬起头，眉头微挑，看向一脸认真的苏晚晴，那眼神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可笑的笑话。
“晚晚，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我们的婚礼，不是下半年的商业并购案。预算这个词，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阳光透过总裁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毯上投下明亮的光斑。空气中还隐约残留着昨日与养父母和解的温馨气息，但今天，办公室的氛围彻底变了。
原本冷硬的黑白灰风格，此刻被各式各样精美的婚礼策划书、场地照片、婚纱图册堆得满满当当，活脱脱像个婚礼策划中心的开业现场。
苏晚晴看着几乎要被各种烫金封面淹没的办公桌，有些哭笑不得。
她手里拿着的，是自己精心整理的需求清单和初步预算表，这是她作为艺术修复师的习惯，凡事讲究规划和性价比。但在她家陆先生看来，这显然是格局没打开。
“寒琛，”她试图讲道理，走到他身边，指尖点了点他正看着的那份“梦幻海岛古堡婚礼”方案，“我知道你不看重钱，但婚礼是两个人的事，重要的是心意和感受，不是砸多少钱。这个方案光场地租赁和宾客接送就要八位数，太夸张了。”
陆寒琛长臂一伸，将她捞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他下巴蹭了蹭她散发着清香的发顶，语气带着几分霸道的宠溺：“我的心意，就是要把我能想到的最好的一切都给你。
晚晚，你值得所有最顶级的。别说八位数，只要你能开心，九位数、十位数又算什么？”他拿起另一本图册，指着上面一颗巨大的钻石，“看这个，做主婚纱的配饰怎么样？或者我们拍下来，给你镶在鞋子上？”
苏晚晴看着那颗堪比鸽蛋的钻石，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合上图册。
“陆寒琛！你是要我去结婚还是去开展览？
穿着那么重的钻石走路，我会摔跤的！”她转过身，捧住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听着，我知道你很想给我最好的。但最好的，不是最贵的。是温馨的，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有我们自己印记的。”
她拿起自己做的清单，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仪式区要用新鲜的白玫瑰和绿藤，不要假花；音乐希望是现场的小型弦乐队，演奏我们喜欢的曲子；宾客不用太多，至亲好友就好，大家能自在说笑……
“你看，”她指着一条，“我希望仪式后的派对，能有一个小小的户外烧烤区，大家像朋友聚会一样，轻松自在。而不是每个人都端着酒杯，说着言不由衷的客套话。那不像我们的婚礼。”
陆寒琛安静地看着她一条条念下去，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对理想婚礼的憧憬光芒，那不是对物质的渴望，而是对情感和氛围的极致追求。
他心里的某个角落软得一塌糊涂。他发现，自己沉迷于为她一掷千金的快感，却似乎有点忽略了，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户外烧烤？”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他那些习惯了米其林三星的商界伙伴，穿着高定西装在烤炉前手忙脚乱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听起来……似乎比正襟危坐的晚宴有趣。”
“对吧！”苏晚晴眼睛一亮，知道他说动了，“而且，我们可以把省下来的钱，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
比如，以我们婚礼宾客的名义，捐一笔款给偏远地区的艺术教育项目？让我们的喜悦，也能传递给别人。”这个想法让她整个人都焕发着温柔的光彩。
陆寒琛凝视着她，这一刻，他觉得任何钻石的光芒，都不及她眼底的善意动人。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好，都听你的。
他妥协了，但霸总本色不改，“不过，场地和安保必须用最好的，这点没得商量。还有你的主纱，必须独家定制，我要你成为独一无二的新娘。”
这个可以
苏晚晴笑着点头，知道这是他的底线。
但是，陆寒琛话锋一转，拿起她那份“简约”预算表，手指在“婚戒”那一栏敲了敲，“关于这个，我坚持。对戒可以简单，但你的主婚戒，必须由我亲自设计。”他眼中闪过一抹自信和神秘的光芒，“我已经有构思了。”
这下轮到苏晚晴惊讶了：“你设计？你什么时候会设计珠宝了？”
“为你学的。”陆寒琛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前段时间晚上你睡着后，我看了些资料，跟林老介绍的一位老师傅远程请教了一下。大概思路有了，融合一点荆棘与玫瑰的元素，纪念我们的开始。”
苏晚晴的心像是被泡在了温热的蜂蜜水里，又甜又暖。这个男人，总是用这种出其不意的方式，让她感受到极致的安全感和被珍视。
他或许不懂浪漫的甜言蜜语，但他的爱，都化在了实际行动里，笨拙，却无比真诚。
好。她靠在他怀里，声音柔柔的，“那我期待着陆大师的作品。”
关于婚礼形式的“争执”，最终以一种甜蜜的方式达成了共识：整体风格按苏晚晴想要的温馨简约路线，但在关键细节上，由陆霸总用他“钞能力”和独特心思（比如亲自设计婚戒）来加持。两人开始头碰头地一起筛选场地，讨论流程，气氛融洽又充满期待。
然而，就在他们初步选定了一个拥有美丽草坪和玻璃阳光房的庄园作为备选场地，正轻松愉快地浏览庄园其他照片时，苏晚晴的私人邮箱提示音响起。
她随手点开，是一封没有署名的邮件。标题是：“恭喜新婚。”
邮件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盛大的婚礼需要历史的见证，一份关于你母亲过往的小礼物，明日寄达，望能为你增添荣光。”
没有落款。附件是一张扫描的老照片，像素不高，但能看清是年轻时的苏母，穿着一条她从未在旧相册里见过的、风格极为华美的礼服裙，站在一个类似舞台背景的地方。而照片一角，无意中拍到了一个模糊的男性侧影，那个轮廓……让苏晚晴的心猛地一跳。
像极了陆寒琛已故的生父。
“怎么了？”察觉到她身体的瞬间僵硬，陆寒琛关切地问。
苏晚晴迅速合上笔记本电脑屏幕，掩饰住内心的惊涛骇浪，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垃圾邮件。”她不能让刚刚从家族恩怨中解脱出来的他，再为一件尚未确定的旧事担忧。
但那份“关于母亲过往的小礼物”，以及那张意味不明的照片，像一滴悄然坠入清水的墨，在她心底缓缓晕开了一丝不安的阴影。
筹备婚礼的甜蜜之下，似乎仍有暗流，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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