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下那座炊烟袅袅的小村里。
赵癞子脸上那道旧疤痕在他谄媚的笑容下更显得深刻,他搓着皲裂的手,恭敬地站在山坳小屋的木棚外:
“老大,您是不知道,村里赵三拐家那婆娘,就因为昨儿丢了两只大个儿鸡蛋,今儿一早上,差点没把张屠户新挂出来那条猪头当锣鼓敲碎了!
那嗓门,隔三个山头都听得见!嘿!最后还是村长出面,罚三拐去挑一天水才算完…”
“还有,老大!那个走南闯北的马胖子行商前儿个又回来了!这次带来的货可不一样,好几匹花洋布!啧啧,那颜色水灵的…
还有新盐!比咱们自个儿淋出来的土盐可强多了!颗粒儿小,白,没苦头!村长说要用两担最好的新谷子跟他换些呢…”
王风面色平静,偶尔“嗯”一声,更多时只是听着,目光落在棚外延伸向山下村落的小径。等赵癞子说得口干舌燥,他才随手从木棚旁挂着的布袋里撕下一角风干的野兔子肋条肉递了过去。
赵癞子眼睛发亮,一叠声道谢接过,毫不嫌弃地塞进嘴里大嚼起来,含糊不清地道:
“老大您放心!村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我指定头一个来给您报信儿!保准误不了事!”
“辛苦。”王风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转身又从怀里摸出两枚边缘磨得发亮的铜板,屈指弹了过去,“去镇口打半斤新榨的菜籽油来。”
“哎!好嘞!您就瞧好吧!”赵癞子手忙脚乱地接住铜板,动作麻利地往衣襟最里层的破口袋里一塞,抹了把嘴上的油光,对着王风露出个无比忠诚的笑容,转身就跑,脚步轻快,活像接了圣旨。
他那“跑腿通山坳,消息达四里”的活计,在山村民众眼中,隐约已是“王老大”的亲信人物才有的荣耀差事。
夜幕温柔地笼罩着新绿萌发的山野。
新搭建的木棚稳固厚实,挡住了初春夜间愈重的湿冷山风。棚子深处,一盏松明火把插在粗壮的泥柱缝隙里,火焰稳定,散发着暖黄色的光芒,偶尔发出细微的油脂噼啪声。
昏黄跳动的火光照亮了方寸之地,也将棚外深沉的黑夜无声地推开一步。
新铺的松针厚厚一层,隔绝了泥土返上来的潮气。王风盘膝靠坐在角落一根散发着木材清香的粗大立柱边,身前放着一张原木新刨削出来的矮几,几面光滑尚存木刺刮痕。
粗陶盘里盛着几筷灵田自产的芥菜头精心腌渍的小菜,青翠之中夹杂着几缕嫣红的椒丝,咬上去发出轻微脆响,清新微辣。
火把光芒跳跃在他手中那只粗陶碗上。
琥珀色的酒液在碗中盈盈漾动。那色泽不似凡尘俗酿,纯净得如同深秋山林里凝炼的落日余晖。
碗口处蒸腾着若有若无的酒气,凝而不散,氤氲出一层几乎肉眼可见的、蕴藏灵光的淡金色微雾,在火光照耀下如梦似幻。
他凑近碗沿,深深吸了一口那凝实绵长的酒气,暖意和微醺感直入神髓。随后浅浅啜饮了一口。
酒液初入口温润似绵,瞬间化作一道炽烈而醇厚的暖流,决堤般冲开舌齿关隘,直贯肺腑!四肢百骸仿佛浸泡在春日温泉里,舒泰得让每一寸筋肉都忍不住想要放松、舒张开来。
经脉中长春功凝练的气息受了牵引,欢腾流淌。神识深处一丝潜藏的疲惫如被清泉无声洗去,灵台更加空明透彻。这便是新法酿出的琼浆滋味!
一口酒,驱尽夜寒,心定神凝。
在小屋与木棚连接处那横担出来的一棵粗壮老槐横枝上,金翎缩成一团金色的绒球,将自己圆滚滚的身体塞在一段特意放置的木槽里。
它的长尾翎羽微微低垂下来一小节,金色羽毛在松明火焰下跳跃着温暖而柔和的暖金色光辉。细碎均匀的、几乎不可闻的轻鼾随着胸腔微小的起伏,从它蓬松的胸羽下传来。
棚内暖意融融,有酒香醉人,有微光映照。棚外夜色寂寥,万籁无声。盘膝打坐,雷打不动。
修为在体内如春潮涌动,日渐壮大;神农空间在脚边咫尺间,吞吐造化生机;寒烟草、星纹铁这些新得的宝贝在木棚角落散发着奇异而充满潜力的波动;
山下一村淳朴百姓的信重与安宁,是他此刻最稳固的根基。
丹田内的气息早已充盈鼓胀,如同一条初生小指般粗细的温热溪流,在《长春功》所描绘的寥寥几处经脉中奔涌不息。
每一次周天运转,王风都全力以赴,尝试着去冲破那层看不见却无比坚韧的膜。灵谷的力量被源源不断地炼化,涌入那条溪流,它奔腾着,咆哮着,无数次撞向那道无形的关隘。
咚!咚!咚!
每一次撞击都带来沉闷的震感,回荡在筋骨血肉之间,却始终……徒劳无功。
小半陶罐的饱满灵谷,静静堆放在王风身侧的草席上,金黄的光泽暗淡了不少。那是半年多来积攒、以及第二茬收割后灵谷存量的近半。
它们化作精纯的灵气融入体内,却像泥牛入海,修为如同陷入冰冷淤泥的蛮牛,使尽浑身解数,依旧纹丝不动地卡在炼气一层巅峰。
“不行……还是不行!”
王风猛地睁开眼,额角青筋微跳,胸腔起伏。他深吸几口空间里带着灵谷馨香的空气,强压下那份几乎要将人逼疯的浮躁感。
那层隔膜坚韧得令人绝望,每一次冲击带来的反震力,都清晰地提醒着他瓶颈的存在。
他再次拿起那卷颜色深褐、边角磨损严重的兽皮卷,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刻刀,一点点刮过上面每一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古朴字迹和图谱——主脉三条,分支窍穴十一个,凝气归元的法门仅有寥寥数语。
“这里!”王风的目光死死钉在功法转折处,“气涌如珠,循冲脉而上?上至何处?如何散而不乱?如何开辟气海关窍?”
兽皮卷在此处,戛然而止。后续的图谱和关键法门,被粗暴地撕裂,只留下一点细微的毛茬。
问题根源赤裸裸摆在眼前——功法残篇!筑基以上的后续行气路线和突破关窍的关键法门,全部缺失!
单靠这基础中的基础路线运转,任凭灵气再如何堆积,就像给木桶不停地注水,却永远无法将这木桶撑得更大、变得更高。
精纯的灵谷之力化作的涓涓细流,如今只能在狭窄有限的沟渠里徒劳冲撞。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上王风的脑海。他将那卷残破的兽皮缓缓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长生道途,难道真要被这本残篇断去前路?剩下的灵谷是最后的希望,若它们耗尽,修为依旧停滞于此……
“必须找到后续功法!”紧迫的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在意识深处,“灵谷是根本,修为是台阶。无路可走,便是死路一条!青云镇……陈掌柜所指的青云镇,必须尽快去闯一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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