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元秃接过信件,揣在怀中。心想信中定有重大秘密,当即拍着胸脯向李清池保证不管遇上多大风险,宁可性命不要也要将信亲自交给胡庄主。
李清池忍不住大笑起来,说道:“没那么重要,如要你转交一封信便让你舍弃性命,我岂不是在害你么?”他还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沙元秃感到莫名其妙,但又不便多问。寻思:“看得出李庄主有事瞒着我。待见了胡庄主之后,一定打探个水落石出。昨晚三更半夜去向不明,今天一早又告别,难道在江湖上行走,都要这样神秘兮兮的么。”
李清池善于察言观色,此刻似乎已经猜中沙元秃的心事,笑道:“你去百合庄一定要多住些时日,胡庄主精通诗文,你除了习武之外,还是应该向他多讨教讨教诗文。只可惜胡庄主不懂武功,常常受到盗匪的欺凌。由于我技艺平庸,想帮他也只是心有余力而不足。”说完已转喜为忧,长长的叹了口气。
沙元秃想道:“李庄主的清池山庄还在别人手中,却还惦记着朋友的安危,好让人佩服。”当下说道:“胡庄主既然是李庄主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一定在百合庄多住几日。若发现有劫匪骚扰,一定将他们打个落花流水。你知不知道是哪些劫匪经常为难胡庄主?如果知道就告诉我,我将他们抓来全部杀掉,不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吗?”
李清池觉得沙元秃很幼稚,却也十分有趣。又禁不住仰天长笑,笑意中充满几分希望期待,又好像带着几分悲哀。他转过话题,请沙元秃替他问候当今的武林盟主曲三河,然后互相道了声“珍重”便即分手。
李清池前行几步,回头目送沙元秃远去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想道:“他此去百合庄,但愿他多住些时日,能帮助胡庄主逢凶化吉。”但转念一想,又忍不住暗暗好笑:“沙元秃与自己不过有三日交情,非亲非故,且自己对他也疑虑重重,指望他去帮胡庄主岂不是天真了些?”
顷刻间,沙元秃的背影已在他的视线中完全消失。
他呆了一呆,转头想再看看清池山庄。“可清池山庄已经不属于我了,还留恋它干什么?自寻烦恼!”
他已不再关心应该属于自己的清池山庄了,却极为关注曾令自己声名扫地、现今是清池山庄的主人施范晔。她一身正气,为民除害,却被武林同道送上一个“清池妖女”的匪号。
他想为她鸣不平,可是他技艺平平,在江湖上也属无名之辈,有谁会响应?无奈之下,他只好暗暗祝愿她顶住压力,不要被邪气所左右了。
沙元秃按李清池给他指点的路径前行,翻过两座山岭后,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宽阔的平原替代了崇山峻岭。俯视下去,只见附近村庄炊烟四起,田间地头农夫们正忙碌着耕作。
他沿着山路而下,向一正在耕作的农夫打听后得知,百合庄就在南面,展眼望去,已隐约可见。
他心中大喜,摸摸怀中李清池给他的信件,如释重负,想道:“总算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到了百合庄,我一定要将信亲自交给胡庄主,以不负李庄主重托。”
他略一歇息,又马不停蹄地继续赶路。心想早一刻见到胡庄主,将信交给他便少一分担忧,同时也早了却他的一桩心愿。
百合庄三面靠山,前面是广阔的平原,一条小河环绕村庄流过。与清池山庄不同的是,百合庄是地地道道的平民山庄,庄上有良田美池,民房星罗棋布,绿树成荫。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过得怡然自乐,处处呈现出一片太平繁和景象。美中不足的是这儿靠近大山,听李庄主说常有劫匪出没。
出门迎接沙元秃的是百合庄少庄主胡斗云,他文质彬彬,长得一表人才。他说他父亲重病
缠身,不能亲自出门迎接,还望沙元秃谅解。
沙元秃并不在意,向他道明来意,并表示希望能见胡庄主一面,将信亲自交给他。
胡斗云惊道:“李叔叔路过这里怎么不来家中与家父一叙?自从三年前他离开清池山庄以后,家父很想念他呀。”
沙元秃道:“这事我也非常纳闷,李庄主匆匆离去,其中定有缘由,也许胡庄主看信后会明白。”
胡斗云连连点头称是,当即便带着沙元秃去见他父亲。
胡应天此时正躺在他屋前的一张腾椅子上闭目养神,胡斗云领着沙元秃走过去,轻声道:“爹,李庄主托人看望你来了。”
胡应天微微睁开双眼,上下打量着沙元秃。
沙元秃赶紧施礼道:“晚辈沙元秃拜见胡庄主。”他已发觉胡应天虽一副病容,却用警觉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心中颇为不悦,想道:“他好像怀疑我是劫匪似的,若不是李庄主所托,我才不到你这儿来呢。”果然听到胡应天用怀疑的口气淡淡问道:“你何时见过李庄主?”
沙元秃道:“我和李庄主是三天前在路上结识的,他托我顺路捎一封信给你。”说完拿出信件,双手呈上。
胡应天接过信件,便吩咐胡斗云带沙元秃去歇息。
待二人走后,胡应天拆信匆匆阅了一遍才明白,李清池耐不住隐居的寂寞,受好友之邀去飞腾镖局做镖师了。还告诉他近日要小心在意,提防劫匪为难,并对他不能亲自登门拜访和加以保护深感歉疚。祝愿他能够逢凶化吉。最后还特别提到沙元秃,说沙元秃武功高强,雄心勃勃,但江湖经验不足,性喜争强斗胜,要他好好引导,以免步入歧途、为祸江湖云云!信中虽然没有提到李清池不亲自登门的原因,但他心中已明白了几分,一方面是李清池不愿夺回自己的山庄,已经和施范晔化敌为友,但担心在这附近留的日子太长而碰上以前的绿林朋友。因为他已经打听到,曾经吃过施范晔苦头的几个绿林帮会的头目已经聚集一起,偷偷潜回,准备找施范晔报仇。因此,他想避开与他们相遇,只好匆忙而去。
吃过午饭,胡应天差人把沙元秃找来,微微笑道:“李庄主在信上再三嘱咐要我留你在百合庄多住几日,不知你肯不肯赏脸?”
沙元秃踌躇片刻,答道:“胡庄主,你安心养病吧!我已经决定多住几日。不过我生性粗鲁,有冒犯之处,还望胡庄主多多包涵。”
胡应天笑道:“只要你肯在百合庄多留几日,我已经很高兴了。李庄主与我有数十年交情,若不是得到他的照顾,百合庄早已成为匪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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